瑟瑟秋风,吹的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泛黄。
“唉……”将军府的梧桐苑里,一女子手持书卷,正临窗而立,看着树上的一片叶子悠悠滑落,嘴里发出一声凉薄的叹息。
“小姐……你这可是又在伤春悲秋了?”从厨房倒来开水的杏雨,推开门,便又听见了自家小姐的这一声叹息。
她家的小姐什么都好,就这一点,话说的极少,成天成日地要不就看书,要不就盯着落花霜叶什么的看。
只见那杏雨将茶叶放进去,又利索地往里面注了开水,闷了片刻,将茶水倒入杯中,给女子递了过去。
女子见状,放下了手中的书,接了那杯茶过去。
细细看去,那女子面容姣好,芙蓉如面柳如眉,双眸似水,顾盼生情。肤如凝脂,手若柔夷,未施粉黛,唇不点自红。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身着一袭碧蓝色长裙,映着头上的一朵浅色绢花,美得竟似不似人间而来。
“小姐真美!”丫鬟杏雨细细地打量着自己家小姐,不由自得感叹道。
“杏雨……”百里梦发出了一丝嗔怪之意。
“美就是美嘛,奴婢又没说谎!”说罢,杏雨朝着百里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啊……”百里梦无奈,却也不忍责怪于她。
“哦,对了,小姐,老爷明日可要回来了呢!”杏雨拍了拍脑袋,差点,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恩!”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轻轻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复又拿起了那本书读了起来,面上并没有多少激动的神色。
她的父亲百里游常年出征在外,甚至于她出生时母亲难产,他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以至于她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岁时那个模糊的影子。这么多年,是姐姐百里锦和乳娘还有杏雨陪伴她长大的。
“小姐……”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杏雨又开了口。
“什么事?”她目不斜视,眼只顾盯着书本看。
“小姐,听说老爷这次回来,是吃了败仗,皇上震怒,要老爷述职回京的!”杏雨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恩?败仗吃的可大?可还听到了其他消息,比如失了城池人员伤亡惨重之类的?”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朝着杏雨问道。
“倒是没有听说大小。也没有说失了城池!”杏雨说道。
既无失城,那便无甚大败。疆场征战,向来胜负预测。可如今,竟因为一场小败皇帝震怒,竟要父亲回京述职,这是何意?百里梦皱眉
“呼…小姐,你总算有了些反应了,还真怕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呢!”杏雨看她终于有了反应,不由说道。
他家的小姐性子一向很淡,别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事情关己,她也照样可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大姐知道了吗?”她朝着杏雨问到。
“想来应该是知道了!老爷派人先来府里传了话,说三日后就要过来了呢!”杏雨答道。
“恩。”她放心了,复又拿起了书。
“小姐!”杏雨见她又要读书,不禁有些着急,在她还没认真看起来,手按住了了她的书,急急地道,“小姐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什么?急有什么用?”她反问道。
“……小姐,事关老爷性命安危啊!”
“自古天威难测,又岂是你我可以评说了的?”话虽如此,心中却还是有了些异样。心不静,这书自然也是看不下去的了。
“杏雨,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她说道。
梧桐苑的院子足够大,不似江南温婉的小桥流水,几十棵梧桐排成了排,竟成了一片小小的林子。
此时正值秋天,满地枯黄,百里梦喜欢这梧桐苑的落叶,不准府中下人清扫,下人们也落得清闲。此时地上竟落了厚厚一层,白色的绣鞋踏着落叶,软软地。
杏雨扶着百里梦,在最粗壮的那一棵梧桐前停了下来。
“残叶寒转难成舞,东风回首不胜悲。”她凝视着那棵梧桐,喃喃自语。
秋风扫尽繁华,自古官场又何尝不是如此。就如同眼前的这棵树,经历了春的发芽,夏的茂盛,却最终抵不过秋的凋零和冬的落寞。
“小姐,你又说胡话了,什么残叶……不胜悲……的。”杏雨可没读过那么多书,自动把它们归为了胡话一类。
“没什么,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她垂了眼眸,说道。
“呦,你们两人在这啊,可让我好找!”这边,百里锦带着她的丫鬟素儿从主房这边过来。
“大姐。”百里梦开口叫到,语气中有一丝亲昵。
“梦儿,今天怎么出来了?风这么大,当心着了凉。”百里锦卡住了她的手,“呀,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一些?杏雨你这丫头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她皱了皱眉,朝着杏雨道。
这百里锦一袭桃红色的罗裙,发上一支琉璃紫金步摇,唇上胭脂轻点,姿色虽略不及妹子,但百里梦一向不爱妆容,素面朝天,所以此时显得比百里梦还要美上几分。
“咳咳……姐,别怪杏雨,是我想到院子里来走走,一时着急拉了她,她才没有来得及带上衣服!”杏雨还没来得及请罪,百里梦就出口,担下了错误。
“都这样了,快回屋说罢!”百里锦见她又有些咳嗽,也不忍再责怪她,一路拉着她,朝着卧房走去。
她刚出生时母亲难产,天生身体比较弱,虽不至于病榻缠身,但也是半点马虎不得的。
进了主屋,百里锦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大姐来我这做什么?”百里梦开了口。
“嗯哼,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妹子?”她故作嗔怪,装作一脸不满的样子。
“当然不是。”她一脸了然,她大姐来找她,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根据刚才杏雨说的话,她隐约猜到了大姐这次过来要和她说些什么了。
“看来皇上震怒,要咱们父亲回京述职的事情,你已经是知道的了。”百里锦叹了口气。
“大姐可有什么好办法?”百里梦问到。
“我一个女人家,能走什么办法?”
何况她们的父亲手握重兵,皇帝自是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