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愈加猛烈地席卷着长安,各户院落也萧条清冷了许多。
原本温宁待字闺中,除特殊聚宴外,平常餐食都是由木月端回房中,如此若是她不出房,一天也见不着慕容娇几面。
不过这日正午,自言需冷静几日的慕容娇却笑吟吟地踏进了温宁所在的院子,身后跟着的云心手里捧着两盆香气袭人、花色娇艳的花株。
“阿女,我能进去吗?”
温宁听到房外慕容娇的声音,顿时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那日过后,慕容娇便从未好颜待她,目光里总带着怨恨,为了避免冲突她也只好躲在房里不出去,想着等她情绪缓下来了再说。可是,她怎么忽然就这么……
“阿女?”
门外慕容娇的声音还在想起,温宁回过神来,示意木月去开门。
见房门开了,慕容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示意身后的云心跟着。
“阿女,”见温宁站了起来,她连忙走过去,“日前是阿母不好,这些天我也想通了不少,牧儿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彼此宽待。阿母之前对你诸多不好,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慕容娇的来意,温宁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拉着她坐下,“阿母,小弟的事情,原本就是我不好,我这几天也愧疚得很,阿母要怨,也是人之常情,宁儿又怎么敢怪阿母。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吧……”
“我们谁都别怪谁了,牧儿自有本事,还怕寻不到出路不成。”慕容娇笑容可掬,挥手让云心过来,“今儿我出去走了一遭,见有西域人在市集上设摊,说这花原本是初春开,但他们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栽培方法,让花提前开放,这批是初步的成果。我见其稀奇,便买了几盆回来。那西域人说,此花放在房里,可以祛湿除臭,消除心腹间的恶气呢。”
云心将那两盆花摆在了案几上,温宁凑过头去轻轻一嗅,便觉花香袭人,叫人舒心,不禁莞尔一笑,“好香的花。”
“可不是,养在房里,看着也舒服不是?阿女,就当是阿母给你赔礼的礼物,可好?莫要再怪阿母了。”
“阿母,宁儿从来没有怪过阿母。”
“那就好……”听到这话,慕容娇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些,道:“这花的名字我也记不住,哎,也不知道叫什么,闻着香,看着漂亮。”
“改日若是有缘再见那西域人,再问问便是了。”
“也对,如此,阿母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慕容娇站了起来。
温宁也站起来,“阿母慢走。”
待慕容娇和云心走后,木月顿时嘟起了嘴,“夫人一向不喜女公子,这次却这么热心主动,一定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温宁责备地望她一眼,嗔道:“木月,不可以这么说。阿母也是好心送花。”
木月警惕地望着案几上的那两盆色彩鲜艳的花,“谁知道这花有没有毒。”
“这花这么讨喜,怎么会有毒呢。而且,阿母为人虽然阿谀奉迎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这么狠心。”
“女公子!”木月焦急地跺着脚,“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的!不行,乔娘子稀奇古怪的事儿见识得多,婢子去请她还看看。”
“木月!”见木月正想跑出去,温宁连忙遏制她,“阿母这才刚走,你这转身就去找阿妹,是要置阿母的颜面于何地?再者,若是阿母真是好意,你这样做,岂不显得我小人之心了么?”
木月嚅嚅诺诺,“女公子,婢子知错了。”
温宁揉揉额心,“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只是,阿母到底是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有些乏了,你在房里或者出去,都随你吧,我小憩一会。”
“好的,女公子。”
木月眼珠骨碌一转,侍候温宁睡下后,便一溜烟掩了门溜了出去。
转了个弯,又见海月蹲在花圃里折腾,木月不禁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后,“海月!”
忽然有人在身后猛地叫了一声,海月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木月,顿时沉下了脸去,“木月,你吓坏我了!”
木月嘻嘻地笑着,走到她旁边也蹲了下去,“你老折腾这花圃做什么?乔娘子不是说冬天不会张新芽吗?”
“我怕那些球茎埋在土里,会烂掉呢……”
“我还怕你天天折腾的,把人家没烂掉都被你捣烂了。好啦,快放下你的凶器!”木月一把抢了她手里的那根细竹枝,扔得老远,拉着她站起来,“乔娘子呢?”
“在房里呢,说是要练习吹箫,叫我不要打扰她。”
闻言,木月不禁掩嘴,“乔娘子还真是得好好学学。”
她也是听过乔娘子吹过的,那箫声,还真是不敢恭维。
海月也只是笑笑,“你找我可是有事?”
“噢!对!”木月抚掌一拍,想起了正经事来,“方才夫人给女公子送来了两盆花,说是赔礼道歉的,那花闻着可香啦!只是我总觉得夫人没那么好心,想找乔娘子去瞧瞧,却被女公子训了一顿。海月,回头你寻个机会跟乔娘子说说,叫乔娘子去看看?。”
听到这话,海月顿时就想转身回房,“这么大的事儿,还等什么回头寻机会呀?我现在就去叫乔娘子。”
木月连忙拉住她,“哎,不可。女公子现在在午憩呢。而且方才女公子也训我,说夫人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去找乔娘子,成何体统。”
“噢……”海月收回了脚步,“那我晚些时候再说。”
“一定不要说是我说的啊!若是被女公子知道了,又要训我了。”
“放心,反正乔娘子也是经常去找女公子说话的,这事儿不难办。”
“如此我就放心了。”木月高兴得笑眯了起来。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天,也便各自回房去了。
海月心里惦记着木月交代的事,看着乔媛在那里专心练习,自己站在一旁,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久了乔媛也看不下去了,“海月,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事你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