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温宁惊叫着喊了起来,“不可!你这样做,让温宁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慕容府的人?”
“慕容公子,请你冷静些。”
君应离反应虽没有温宁那样急切,但也诧异万分。这样的慕容景洲,行事标准只一个温宁,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
虽然情深,却让人无法接受。
“你这不是保护温娘子,还是害温娘子!”
听着君应离言辞义正的话,慕容景洲愣了一下,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自嘲地苦笑了句,“我也变得面目可憎了。”
一个情字,究竟能多大程度地改变一个人?
君应离幽幽地叹息一声,道:“慕容公子,你心中装着太多执念。”
温宁听着君应离口里的这句话,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
似乎,君应离和慕容景洲之间,都装着同样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同样与她有关,却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正想问个明白,慕容景洲却又转头去盯着面如死灰的慕容玥,“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堂……堂兄,我知道了……”
慕容玥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着头,又望向温宁,脸上挂着似乎极为真诚的歉意,但眼眸中分明藏着深深的怨恨,“温娘子,对不起,请原谅我。”
温宁怎么会看不出来慕容玥眼底的那抹恨意,但只求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便轻声应道:“慕容姬,温宁自不会放在心上,也请慕容姬不要再记恨温宁。”
慕容玥低下头去,言语间越加和善,“家和万事兴,慕容玥谨记在心。”说着便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院子。
君应离望着慕容玥那阴冷的背影,轻轻了哼了声,小声嘀咕道:“什么家和万事兴,不唯恐天下不乱就该系谢天谢地了。”
温宁听到了这声嘟囔,又默默叹息一声,也小声道:“阿妹,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
君应离只好点头,默应下来,心里却不置可否。
即使是换了名字换了身份,她也永远都做不到温宁那样委曲求全。
抬头见慕容景洲还站在她们跟前,温宁犹豫了一下,便下逐客令,“谢谢慕容公子相助,只是时辰也不早了,慕容公子也该回去了吧。”
慕容景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静心养伤,便默默地离开了。
君应离看着有些不忍,待慕容景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后,便开口道:“慕容公子到底一片深情,阿姊何必总是这样避而远之呢。”
“不留一分希望,才会使人死心。”温宁幽幽地望着远方,嘴间挂着些许苦涩的笑意,“我被退过婚,也毁了容,总该有些自知之明。”
“阿姊,你这是借口。”
温宁低头笑了笑,“我原本就对慕容公子无意。”
君应离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但是她知道,温宁并不是对慕容景洲无意,只是被刻意禁锢起来了罢了。
因为大家的刻意掩饰,慕容玥到温宁的住处大闹这件事除了在场的几个人知道外,别的人倒也一无所知,只知道慕容玥听从白氏的勒令,乖乖待在闺阁中抄写《周礼》。
转眼便到了上巳节,这个节日与未来的三月三并无多大的差异,西汉人甚至称之为“女儿节”。
这一天平时深居于宅院的闺中女子都会结伴出门游玩,同样慕容玥也不再被禁足,得到外出的机会。
长安街比起平常更加热闹,游舫画船来往穿梭,蔚为壮观。
许久不得出门,慕容玥比起以往更为兴奋,坐在游舫中看着岸上的热闹,殷切道:“莲心,快吩咐船家靠岸,我要到岸上去!”
莲心却是有些犹豫,“女公子,岸上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女公子身娇体贵,岂可轻易被人瞧了去。”
慕容玥回头瞪她,“你叫还是不叫!”
见慕容玥有些生气,莲心只好妥协下来,出去叫船家去了。
游舫终于慢慢靠了岸。
由于正是上巳佳节,这日的集市倒也随意了些,已是中午时分也还未散市,反而人流越来越多。
“真热闹!”
慕容玥融入人群中,一边走着一边欣赏商贩卖的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笑容也越来越浓烈,却不知早已被人盯上。
行至人流稀疏处,那个一直悄悄跟在慕容玥身后的少女终于现身出来,淡笑着走到慕容玥面前,恭敬地屈膝行礼:“慕容姬。”
慕容玥疑惑地望着忽然出现的少女,那清秀的脸庞看着甚是陌生,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你是?”
“婢子云珠,先前在宫中当差,不过已经被遣了出来。”
“云珠?”慕容玥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第一反应确实府中的那个照顾着君应离的云珠,不过很明显她们俩只是恰巧同名罢了。
“你说你原先是宫里的人?”
“正是。原本是在钩弋夫人身边的侍女,只是……”
云珠说了一半,却黯然垂下了眼眸,欲言又止。
“钩弋夫人?”听到这名字,慕容玥顿时眼前一亮,那可是今上最喜爱的妃子呢!如今可是盛宠无限啊。
但她并没有将内心的激动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保持着身为大家闺秀的骄傲,“你找我,有何事?”
“受江充江使者派使,前来助慕容姬一臂之力。”
“江使者?”慕容玥有些转不过弯来,这少女怎么会和江使者扯上关系?
不过这江充,她自然也不陌生。
当日长安选良家子,正是他亲自主持。
“帮助我什么?”
“温宁现在可是住在慕容府中?”云珠轻轻笑了笑,那抹淡淡的笑意却是异常阴冷,“慕容姬与温宁的愁怨,江使者可是都记得呢。既然是为着同样的目的,那么,与慕容姬合作一次又何妨?相信,慕容姬也不会拒绝江使者的这个提议的,对吧?”
提起温宁,慕容玥心中的怨恨再度被撩起,恨道:“自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