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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游览虹口公园

SH市的天空比较蓝。这天中午,李子与邱爱手搀着手来到附近的虹口公园。

鲁迅纪念馆在虹口公园的里边,李子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观瞻鲁迅的遗物,他对鲁迅充满着崇敬之情。

李子这次来纪念馆,有着特别的意义。四年乡村的艰难经历,让他懂得生存的意义。在乡下时,遇到坎坷,遭遇打击,他一直以鲁迅的风骨慰藉自己。

他一边走,一边向邱爱介绍着鲁迅。说这座纪念馆是新中国成立后建造的第一座名人纪念馆;说鲁迅是中国现代最杰出的作家;说鲁迅塑造了诸如祥林嫂等封建礼教压迫下的劳动妇女的悲惨形象。他说得很尽情,说得很透彻……他就忘情地说着。突然,邱爱反问了他一句:“你说了这么多,这鲁迅到底是谁啊?”

邱爱的这一问,把他给呛住了,久久缓不过神来。是的,他太投入了,居然忘记了邱爱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他猛然觉得要和她进行了一场无拘无束的文化交流,这辈子都没可能!

李子木讷的表情被聪明的邱爱看得一清二楚,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听不懂,假装能听懂又何妨?不明白的,不贸然发问,岂不更好?

邱爱的尴尬,李子也感觉到了。他说:“我们到那边草坪走走吧。”

草坪上的草葱绿耀眼,邱爱说:“这么密集的草,我们驴子坡村也很少见到啊!”

李子没有接过话茬,他还是默默地走着。邱爱想:难道我这无知的一句话,对他有这么大的打击?我不识字,没有知识,难道他才知道?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包容我?

邱爱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父亲没让她读书。

“嘿,李子!你今天也来公园玩?”

他回头一看,是李莉。“是的,我陪夫人在这儿转转!”

“那你为什么不带他去鲁迅纪念馆看看?”

“哦……呃……今天馆里的人比较多,想拣一个清静一点的日子,再带她去观瞻。”

邱爱听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第一次听到李子撒谎!

那晚到车站接李子,秦明在近处仔细观察了邱爱,他觉得她和自己的夫人李莉在貌相上真是像极了。回到家后,他好几次对李莉说,李子的老婆长的太像你了。

李莉没再和李子交谈,一双眼睛在邱爱的身上扫来扫去,仔细地打量,把邱爱的脸都看红了,她心想:我身上是不是有赃物?是不是笑话我一身土里吧唧的穿着?刹那间,她对SH市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李子,哪天你们两口子有空闲,我邀请你们到我家去做客,到时候,一定要赏个脸啊!”

李子笑了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李护士长,大家都在等着你了,有话以后再说啵!”一个声音从穿着白色护士服的人群中传了过来。

李莉向李子夫妇摇了摇手,说:“再见!”

李莉走后,整个虹口公园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远处有几个小男孩在踢足球,近处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晃着悠闲的步子。

“邱爱,那边就是一所学校,我高中阶段就在那儿上的,我带你去看看!”

这时候的邱爱最怕到像学校这样的文化场所去,她更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又问起“鲁迅是谁”的问题来。但是,面对李子的热情提议,她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她呶了呶嘴巴,示意自己愿意去。

学校规模不大,但环境非常地整洁干净。李子告诉邱爱,他曾经呆过的教室,甚至细化到第几组第几排。这些内容虽然和她的生活还是有点远,但比起鲁迅来,那还是容易听明白。参观完了教室,他俩又来到了篮球场。他向邱爱介绍自己曾经在球场上打篮球的情景,说得唾沫星子直溅,说句大实话,邱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快乐的样子,她先前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穿过球场,就是校园北门了。北门附近有一片竹林,李子在那里端详了很久,他眼睛湿润了起来。这里是他曾经和李莉月下吹口琴的地方,那个夜晚的情景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远。青春、梦想曾在这里聚集,就像这密不透风的竹林。

太阳躲进了高楼里,虹口公园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下了班的市民们开始健身了,有的小跑着;有的手拿着石球,一边在手掌上揉搓着,一边漫步;还有几个人在踢毽子。

“他们白天工作不辛苦?”邱爱问

“在工厂上班的人都很辛苦!”

“辛苦?那为何不在家好好歇一歇呢?我看我们驴子坡村的人,晚上散工后,恨不得晚饭都不想吃,就直接钻到床上去睡觉了!”

“这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区别!”李子拉高了声调。

一阵沉默……

城市和乡村的区别这么大,我一个土生土长的乡村女人,怎样做才能在这座城市里长时间地待下去?瞬间,这个疑问在邱爱的脑海中形成了。

离开虹口公园的时候,鲁迅纪念馆的大门已关上了,李子对着纪念馆的方向凝望了很久。邱爱想:这个鲁迅究竟是个什么人呢?让李子这么痴迷!

他们回到家时,万萍早就把饭菜端到餐桌上了。一盆老母鸡汤还在散着热气,一盘红烧肉已经没有热度了。李政不停地给邱爱夹菜,万萍也在不断地提醒邱爱吃这吃那。对于公公婆婆的举动,她并不太在意,她看重的是李子的行为和态度。整个晚餐吃下来,李子没有给她夹一次菜,这和在驴子坡村时邱爱给他不停地夹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想:我今天的表现一定是惹恼了他,否则,他怎么会这样呢?

晚餐结束后,邱爱对李子说:“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上床休息。”

李子一口应允。

邱爱难道真的累了吗?怎么可能呢!玩玩公园绝对比没有干农活辛苦。对了,她从李子今天的细微表现上看出了一些门道。李莉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心花怒放;在学校转悠的时候,他神采飞扬。

想着、想着,她有些后悔了,她后悔拒绝了方青的求爱,她后悔没听父亲的话!假如一切都会重来,她会不加考虑地选择方青的,她也会听从父亲安排的,她甚至会对李子在驴子坡村的遭遇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

可是啊,时光不会倒流,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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