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爵。
霍集朝那个萍水相逢的黑人的方向看去,这时他已经没了影子隐没在草丛里了。
希望他真的走了吧。呵,枪爵。
霍集砸吧砸吧嘴,又瞥了一眼还在望着那个方向的格里娜,没来由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蠢女人,随随便便就信任这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她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霍集此时还没能察觉到,随着他与格里娜相处的日子越来越久,他的灵魂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质变,他的思维越来越丰富,情感也比往常更加的活泼起来,就连内心世界的想法都不再单调乏味。
霍集那残缺的灵魂正随着身边这个女人的存在而一点点的补完,但这件事霍集不知道,格里娜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霍集渐渐将她当成了朋友,所以一点点打开了心扉。但事实并非如此,曾经的霍集思考的方式冰冷而单调,这种思考方式只在得知布雷茨生了病的时候轻轻动荡了一下,如今伙计已经再也没有曾经的思考方式了。
他在改变。
霍集看着格里娜,张张嘴,话到嘴头却又说不出来,但那个疑问反复折磨着他的心,他真的很想知道其他人来回答这个问题会是怎样的,于是直到格里娜回过神来察觉霍集在看她的时候,霍集说:“喂,我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
“你说……”霍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完了那句话:“你说说看,爱是什么?我指的是你看的那些小说电影里面的,经常提到的,爱。”
……
格里娜愣愣的看着霍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霍集听见她说:“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呀,都不像你嘞!”
“……我是认真的在问。”霍集依然是抱着胳膊的姿势,但脸色却因为格里娜的笑声而发红。
“好吧好吧,”格里娜像是小动物一样摆摆手:“爱其实是个蛮复杂的东西。”
说话间,格里娜打开越野车的车门,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又看着霍集,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霍集会意,也坐到车上,听着格里娜的下文。
“爱分很多种,比如说妈妈和爸爸都爱着我,等我以后结婚了我的丈夫也爱着我,但两种爱又不一样。”
霍集很认真地听着,他的眼底涌动着一股奇异的暗流,好似是深海之下的一抹奇诡的残缺,混沌而神秘,但这道神秘的残缺随着格里娜说的话,竟然开始一点点的补足,生长起来。
“因为爸爸妈妈爱我,所以他们会给我很多很多的东西,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灵魂,给了我一个温暖的住所和良好的教育,因为我的丈夫爱我,所以他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和我们之间爱情的结晶——也就是小孩子。”
“我们会爱我们的孩子,孩子可能不止一个,但我们会爱所有的,就像我的父母爱我一样爱他们。”
一道海风把格里娜的头发吹拂起来,格里娜享受的眯着眼睛,在心中感谢大自然的恩惠。
“我们爱所有的孩子,但给每个人的爱都是唯一的。同样我们也爱我们的父母,我们可以同时爱很多人。”
“爱不可以分割,也不能量化,那是人与人之间最深刻的一种羁绊,爱从心这里出现,我们会为了爱的人做任何的事情,包括舍弃生命。”
“所以我想,爱……”格里娜突然笑的无比灿烂,想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似的:“爱应该是不求回报的无私付出吧。”说完,格里娜又抿着嘴一笑:“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小时候问妈妈傻问题时的样子呢。”
咔。
在霍集深邃而幽寂的灵魂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嗡鸣,他眼中代表着疑惑的残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布雷茨一样明亮的火光。
霍集说:“这样啊。”
……
……
在海边修整了两个小时后,霍集和格里娜再次踏上了行程。
在确定了方向之后,两人不情不愿的朝着太阳的方向行进,然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这块海滩迎来了一个怪人。
他是从杰克特冒出来的那块草丛里走出来的,那是一个长相平凡但五官端正的男人,眉宇之间看得出是西方人的模样,但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他空洞无神的眼神紧盯着地面,耳边带着一个闪烁着蓝芒的耳机,紧紧追随着杰克特走过的每一丝脚步。
最后,他在车轮印和一堆脚印面前久久驻足,而后俯身单膝跪下伸出手,抚摸被风侵蚀了一些的霍集和格里娜的脚印。
“枪爵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身高一米八五到八七,体重七十五公斤左右,女人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应该是和他们交谈了什么……在那之前或者之后发生了枪战。”
男人拾起地上黏在一起的子弹头细细端详着,单手摁着耳机同通话的另一头对话:“现场没有发现血迹和有人倒下的痕迹,有一辆车,应该是……中型车辆,越野车或者山地车,老式型号的。”
“他们应该是分道扬镳了,枪爵的脚印在这里折返,那对男女的脚印则消失了,可能是上了车,是否要对那对男女进行追踪观察?”
“……不必,那个黑鬼的性格就是那样的,男女应该是无关的人,继续追踪枪爵就可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手保证枪爵的生命安全。”听话的另一头听完了男人的汇报之后下达了命令,又思考一下,追加说:“一会儿我把你所在的地方的战况发给你,局长的申请再有十几天快要批下来了,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尽量配合枪爵最快速度结束当地的战役。”
又顿了顿,耳机那头说:“做事隐蔽点,尽量减小伤亡就可以,不用理会哪方胜负,不择手段也可以,记得想办法把枪爵招安,尽量想办法把战功都送给他当来咱们这的敲门砖,那黑鬼……上面对他的评价很高。”
“是。”
男人木然而冷淡的回答一声,急速追随着地上微不可查的足迹继续追踪下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草丛中。
……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格里娜开着车,问揉着胸口坐立不安的霍集。
“嗯,胸口有点毛毛的,”霍集舔了舔嘴唇,干巴巴的回答说:“可能是太久没抽过烟了。”
“你还抽烟?”格里娜狐疑的问。
“遇见你那天我的烟刚好都抽完了,算起来我已经快五天没抽过烟了。”霍集又用手掌揉了揉胸口,那里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像有人用棉花在轻轻摩擦里面的内脏似的,有些麻痒但又挠不到。
“真遗憾。”格里娜幸灾乐祸的眯起眼睛,她不太喜欢烟的味道,所以霍集没烟抽对她而言是好事。
霍集哀伤的看着车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有些后悔为什么在离开营地之前不警惕一些,被布雷茨偷了四五支烟去。如果有那些烟的话……胸口的麻痒越来越严重,最后居然变得有些刺痛,但刺痛之后就慢慢消减了,连带着麻痒的感觉也无影无踪。
看来烟瘾的发作也是有规律的。霍集自嘲的笑笑,靠在车座位上享受着风吹拂过的感觉。
“前面好像有个什么建筑……是……”
“是一个加油站!……不过好像被炸过一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油了,过去看看。”霍集急忙拍着自己的大腿,格里娜顺从的稍稍转移了方向,朝着那个破旧且坍塌了一部分的焦黑色的加油站驶过去。
当停下车四处查看时,霍集发现这间加油站比他想的要完整得多,只是外面一层被爆炸染成了焦黑色,突然,格里娜尖叫一声,霍集嚷着怎么了跑过去的时候,却看见格里娜捂着嘴不住后退,她的面前摆着一具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尸体已经发臭了,周围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和几只恼人的苍蝇,但比这情况还凄惨的尸体在过去几个月里两个人早就见过了许多,只是因为刚刚格里娜走过去时尸体突然倒下,这才被吓了一跳。
“唉。这几天过得太平静,我差点忘了自己身处战争了。”格里娜摸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感叹道:“不过很奇怪啊,这几天一路上也没见过什么战斗,最多也就是昨天中午见到了一点战斗留下的尸体,难道战争真要结束啦?”
霍集走到一旁拿下喷射汽油的机器试探有没有油,他嘲讽的道:“别傻了,这条路几天前被我之前所在的营地雇佣的正规军给清理了一下,所以只有一些游荡者还在活动,不过我想再走几天就会遇到小规模的战斗了。”说着他摁了摁机器的开关,喷头发出滋的一声响声后没有反应,霍集扔下手里的,去拿另一个:“到时候你可要想办法自保,我可没办法保护得好你。”
“但你会尽力保护我的,对吗?”格里娜天真地问。
“不。”霍集又试了试新的喷头,也没有油,于是又丢下这个去试验第三个:“非亲非故,我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格里娜似笑非笑的看着霍集,好像她看透了霍集这个人口是心非。
“不。而且朋友在这里是可以随时出卖的东西。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我没有必要去保护你。”霍集终于在第三个喷头里找到了油喷出的迹象,他急忙关掉开关,去把车上的空桶拿了过来开始灌油。
格里娜鼓着双颊,盯着霍集看,做出了一个可爱的生气姿势。
“……”霍集没理她,自顾自的把油桶灌满,又示意让格里娜把车开过来。格里娜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故意摆出的生气样子,把车开到附近,让霍集把车里的油桶灌满。
“喂!”格里娜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霍集用鼻音回复了一下,而后格里娜在车上伸出手,抓住了霍集的衣领。
“干什么?”霍集刚把喷头放回机器上,一头雾水的看向格里娜,格里娜废话不多说,居然一下子吻在了霍集的嘴唇上。
霍集不傻,他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该怎么做,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了,于是他搂住格里娜的腰,一下子蹬上车,把格里娜扑倒在车前的座位上,格里娜金色的头发散乱开,双臂揽着霍集的脖子,又一次吻了上去,霍集啃噬着格里娜的嘴唇,宽大的手掌亟不可待的去解格里娜的衣服。格里娜也不紧不慢的剥起霍集的衣物,绿色的佣兵服装很快被脱掉,露出了霍集肌肉分明的强壮上半身。霍集解开腰带,扑了上去……男和女疯狂的遵从着本能开始了活动,直到几分钟后,格里娜一声闷哼,压着声音叫道:“等、等一下……太大了,让我……适应一下,哦……”
声音停止了一小会,再然后男与女的喘息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而后的两个小时的时光就这样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