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琴在霍集的嘴边响出了有规律的，勉强可以称之为音乐的音调。
“哇哦，你可真是天才！”格里娜惊叫，还象征性的鼓鼓掌。
“一般吧。”霍集把口风琴还给格里娜，满不在乎的淡然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天赋哦？我当年学这个可是学了快一个月呢！”格里娜不依不饶的嚷着，眼里满是新奇的笑意。
“……那是你笨。”
霍集的话瞬间让少女撇起了嘴，脸上的点点雀斑都可爱的移动着，为格里娜本不怎么出众的姿色加上了些许点缀。两人正经过一个遭遇到炮火袭击的城市废墟，高级的科技带来的便是恐怖的破坏力，这片小城市已经彻底变成了死地，燃烧到扭曲的钢筋像地狱魔鬼的爪趾，狰狞的朝着天空跳着静止的舞。
格里娜刚想抱怨说些什么，忽然霍集伸出手臂横在她身前，她立刻停下说话和脚步，静等着霍集的指令。
“不对劲。”霍集冷漠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并不怎么英俊却带着强烈煞气的脸庞明显的闪过一丝对反常事态的警惕。
格里娜脸上的疑惑像是会说话一样道出了少女的问题，霍集淡淡的解释：“太安静了。”
说着，霍集打了个手势，让格里娜站在原地不要动，并且放下了行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握在手中，冰冷的钢铁武器给了霍集少许的安心，他一步一顿的向前走着，身形挺得笔直，每一丝的肌肉都绷得紧紧，注意力提升到了顶峰，就像一只强壮的正在捕食的猎豹一样。
格拉。
霍集枪口指地，用另一只手给枪上了膛，与生俱来的猎人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不同寻常。
有人。
周围都是些被摧毁的钢筋混凝土，那些焦黑的石块里理论上是可以藏人的，但是……呃，真的有人吗？
霍集抬枪，朝着左边的废墟连开三枪！
嘭！嘭！嘭！
“别开枪！别开枪！”几句英文从那片废墟里飘了出来，然后紧接着发出声音的苦主从废墟的夹缝里灰溜溜的跑出来，双手高举过头。
“一个男人？”格里娜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拳头顶在胸口，她偏着头，审视那个被霍集乱枪逼出来的怪人，是个黑头发的白人。
“雇佣兵？”霍集的关注点却和格里娜不一样，他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个男人身上穿的是脏兮兮的深绿色服装——雇佣兵的服装。
霍集的枪口死死指着对方，冷冰冰的问：“你是什么人？”
“我叫里欧，里欧·托纳什克，别开枪伙计，我没有恶意……”白人小哥小心翼翼的盯着霍集手上的枪口，生怕那里喷出一道火花结果了他的小命。
“我在问，你是什么人。”霍集的声音一寒，朝着那白人开了一枪，精准的射击在里欧的脚前方，激起一道小小的烟雾。
“别开枪！别开枪！我……我只是在这躲着，我没有恶意！”
“站在那别动！”霍集吼叫着，冲过去一边用一只手拿枪指住他，另一只手单手把他擒倒，将里欧狠狠摁在地上。
这时格里娜按着胸口，小心翼翼的问似乎神经过敏的霍集：“这个人似乎什么都没做吧？”
“闭嘴！”霍集焦躁的回头朝着格里娜也吼起来，然后把枪口抵上里欧的太阳穴，健壮的霍集力量显然超越了略显消瘦的里欧整整一个等级，里欧在地上哀哀叫着，小声提醒霍集不要折断自己的胳膊。
霍集的情绪再次开始冷却，他警惕的盯着里欧，压着消瘦男人的那只手臂往下又压了一分，他故作寒声的问：“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个普通的雇佣兵！兄弟我们不是敌人，我和队伍走散了我现在只想回家！”里欧惨叫，霍集的那一压显然对他的关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别无缘无故就伤人呀！”格里娜急忙走过去蹲在里欧身前，埋怨似的看了霍集一眼：“他应该不是坏人。”
“你评判好人坏人的标准是什么？”霍集语速极快的反问。
“呃……”格里娜伸出食指抵在嘴唇边，眼瞳向上看，显然真的是在思考——
这时，里欧突然不顾关节扭曲的疼痛，拼着全身的力气挣开霍集的擒拿，霍集本就只是对人体关节有着稍微的理解，擒拿手并不专业，这一挣出其不意，竟然真的挣脱开来，霍集反应迅速立刻抬枪，可是里欧那消瘦的身躯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从怀里掏出匕首，单手扼住格里娜的脖子，然后那柄匕首在慌乱之中刺入了格里娜的锁骨边缘！
“呀——！”格里娜先是惊愕，然后随着匕首刺入通呼了一声，再然后里欧已经狠狠捏住她的脖子，一把把她拉起来挡在身前。
格里娜清晰地感觉到里欧抓住她脖子的手在颤抖，过度的力量爆发使得本就饥饿的身体再次透支。里欧的匕首从格里娜的锁骨边上拿下来，颤颤巍巍顶在格里娜的脖子上。
“放下枪！放下枪！不然我杀了她！”里欧怪叫起来，霍集距离他不过一米多，反应迅速的霍集已经把枪指向了里欧。
也指向了被挡在身前的格里娜。
霍集自信自己不是杰克特那样的超能力神枪手，所以……不能开枪吗？
“我就说你傻，能在战场上活着的能有好东西吗？”
“霍、霍集先生……你也活下来了……”格里娜忍着痛，流着冷汗，但傻傻的女孩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霍集的话。
“放下枪！我他妈叫你放下枪！你听不见吗？！”里欧惊慌失措的颤动手中的匕首，尖叫道：“你再不放下枪——我就划花她的脸！！”
霍集翻了个白眼，好像听了个冷笑话，他没理会里欧，继续问被抓住的格里娜：“你怕死吗？”
“当然怕。”格里娜苦笑着回答，声音里也带上了恐惧的哭腔：“霍集先生，迄今为止，咱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你觉得呢？”
“我……应该算是你的女人吧？”格里娜试探着问，心里却有些没底。
“不对，应该是你满足我一些方面的需要，然后我对你提供保护。”霍集心不在焉起来，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应该是类似……宠物？”
“果然呐……”格里娜的笑容更苦了：“不用再粉饰词汇了，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那种女人吧……”
霍集刚要点头，里欧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了，他嗷嗷怪叫着将匕首甩向格里娜的脸，嘴里高声喊叫着：“你他妈快放下枪！”——
就在格里娜缩着头，惊惧的等待着匕首戳进她的脸蛋里时，霍集突然开枪！
砰！
子弹直直射入里欧持刀手臂的肩膀，穿透了过去，匕首顿时脱手，里欧惨叫一声，转身想逃，霍集再次抬手，绕过格里娜，对准了里欧的大腿又是一枪！
砰！
“不！”里欧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向着远离的地方用手指抠爬，手指指尖顿时混着泥土出现了十个血花。霍集猛冲上去，单膝下砸，一膝盖砸在里欧腰上，里欧又惨叫一声，然后霍集的枪口值在里欧脑袋上——
咯吱一声，子弹并没有发射。
“操。”
霍集焦躁的把枪扔往一边，将里欧翻过身，里欧试图捂住头，嘴里嘟囔着：“上帝啊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天啊！不！——！”
霍集骑跨在里欧身上，一手捏着里欧衣领，举臂就是无比实诚的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拳！接二连三的拳头猛烈地往里欧的脑袋上招呼，直到第五拳下去，里欧嘴角和鼻孔的鲜血已经开始没完没了，牙齿都崩出来一个，惨叫声也慢慢减弱消失之后，霍集才停下他的暴行。
然后霍集站起身，又觉得不够似的在里欧身上踹了一脚。
格里娜惊魂未定的眼神射向霍集，她瘫倒在原地，脸上依然还保持着刚刚的仓皇。
霍集两手一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走到一边把没了子弹的手枪捡起，插在腰间。
“霍集先生……”
“嗯？”
“你刚刚说的是你的心里话吗？我真的就只是个……那样的东西？”那个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于是格里娜换了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说法。
“你这简直废话，如果这就能算是雇佣兵的女人，那雇佣兵营地里那些便宜的不得了的野鸡和被抓起来的女土著又怎么会死了？”
“……是我逾越了……”格里娜低下头，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她有些不甘心的又问道：“那霍集先生为什么要救我呢……？”
……
“可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霍集这次说的话让格里娜不自觉的抬起头，那个男人的背影似乎都在微笑……嗯，侧漏出的那一抹微笑真是狰狞，太符合他的相貌特征了，接着霍集又说道：“也可能……我还没完全变成雇佣兵吧。”
……
“霍集先生，这个人没有死诶……还在呻吟呢！”
“嗯，没看我在上子弹吗。”
“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就把他捆起来，带着他一起走吧！”
“哈？你锁骨的伤好的这么快？还是对这臭小子一见钟情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霍集先生的年龄比我大太多，明明我才是姐姐……你看啊，他说不定不是坏人呢，就只是因为害怕而已，他最大威胁都只是划花我的脸哦！”
“……我发现，你可能是真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