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验科那边的结果出来了,在党子舒家里的一双白色球鞋的鞋底上发现了跟清波山上收集到的成分相同的泥土。而且在她家里的一个咖啡色背包上找到一种植物色素,经判断,是清波山上特有的一种草药。这样可以判断党子舒八月三号是回来过。
挂完电话,郑子明打来电话。
“谨明啊,我刚询问完湛远清的未婚妻梅逸寒,八月三号上午,她一直在家,没有出门,中午在家吃完饭后,一点钟出门,先去了理发店,接着去了美容店。这个我已经去确认过了,没有问题。她从美容店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湛远清家里,接上湛远清的爸妈一起去了酒店。吃完晚饭,湛远清送她回家,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没有再出门。”
“你再去查一查她的通讯记录,看看她是否有跟党子舒联系过?我怀疑她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湛远清跟党子舒的关系。”
“行,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我觉得林安然的老婆郭洁盈很可疑,据林安然说,她平日里回家都是十一二点之后,八月三号那天,她却十点半就回家了,还有,郭洁盈的同事看到看到她五点半左右出去过一次,虽然她平时也会在这个时间点去吃晚饭,但这中间的这一个半小时很可疑。我让大志开车从郭洁盈的公司出发去党子舒的住处,来回只需要一个小时;我再让他从郭洁盈公司开到图书馆,来回就五十分钟,也就是说她有足够的时间作案。她公司的同事也没人确定她是出去吃晚饭,她虽然说出了她平日里吃饭的地方,但我让大志去问过,那家饭店没有安装监控,而且那天来的客人多,他们不确定郭洁盈当天是否有去过,况且经常在差不多的时间会去光顾的人,对他们来说,也很难确定。她也没有找到票据,说估计是弄丢了。”
“嗯,确实有问题。不过目前,湛远清有不在场证明,暂时没有嫌疑。”
“对,只是这个林安然,他一点多从他父亲的公司里出来后,直接去了图书馆,他说忙到八点钟,下班后直接回家了,到家后,十点钟给党子舒发了短信,没有回复;湛远清说当晚十一点钟给党子舒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而且第二天,林安然和许小炎都没有联系上党子舒,第三天也是,那么这就不能说是偶然了,假设党子舒在八月三号十点之前就已经遇害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这些情况呢?还有,刚化验科发来的资料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现在我们能确认党子舒从清波山上回来后,是回到了住处。如果她是在八月三号晚上十点前遇害,那问题就是她是从清波山上回家后遇害还是回来之后出去在外面遇害呢?”
“子明,我一会再回到党子舒住处看看,我总觉得那里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行,那我这边先去查了,完事后再碰头吧。”
“好,再见。”
“再见。”
家里,外面,三扇窗,医院,黑窗帘,学校,顾谨明在心里想着这些,他眼前突然闪过黑窗帘,它动过,对,确实动过,很轻很轻,但当时他在给许小炎录口供,做笔录,并没有在意对,是动了一下,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过来,窗帘的微微一动,就像睫毛动了一下。他决定自己亲自去拉开那扇窗帘,看看里面究竟藏有什么?
他急忙开向那扇窗,大约半个小时后,到了小区门口,他把车开进去,这次走的是左边的一条宽阔的石子铺成的路,树的两旁种了很多月季,开得正艳。忽然,他看到右边的草丛中像是有什么动着,但是车子已经驶过去了,或许是小鸟在啄食吧,他想。
车子停在楼下,楼下的门是用一个小石头隔开的,他打开门,上了三楼。
按了那户的门铃,没人开门,他继续按着,忽然,门“哐当”一下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有几道交叉的疤痕,鼻子整个都塌下去。第一眼看着确实很恐怖。他右手扶着一根拐杖,看着顾谨明。
顾谨明马上做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来意,老人用不大愿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顾谨明,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顾谨明笑着问老人。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请回吧。”说完准备关上门,顾谨明急了,忙上前走一步阻拦,
“爷爷,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很冒昧,我跟您道歉,但是我这次来真的是有问题想跟您请教,请您就给我几分钟时间好吗?”
老人再次打量了一下顾谨明,打开了门,“进来吧,”老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谨明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挂满了照片,有山川河流,有虫鱼鸟兽,有风土人情等等。顾谨明还看到书架上有一堆《国家地理》杂志。
“爷爷,您以前在《国家地理》杂志社工作吗?”
老爷爷不耐烦的看了顾谨明一眼,“是的,你有什么问题快问吧。”
“我想问下爷爷,八月三号你看到对面那户的女孩回家后是否有人来找过她?”
老爷爷盯着顾谨明,似乎在猜测顾谨明的真正目的。
“我怎么知道?”
“爷爷,你个窗帘虽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只要关上灯,透过这扇窗帘,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您说对吗?”
老爷爷忽然有些紧张,没再说话。
“希望爷爷您帮助我们早日找到那个女孩,现在她的家人正悲痛欲绝,等着她回家。”
“她家隔壁的那个女的来找过她,还端来一盘吃的。”老爷爷终于开口说。
“那之后呢?”
“之后,没过多久,我看到隔壁那女的端着盘子又慌张的出去了。那女的走了一会,小姑娘跟平时一样背着电脑包出门了。”
“她几点出门?”
“下午一点左右。”
“那天,她是否回来了呢?”
“没有回来。”
“你怎么那么确定?”
“据我的观察,那女孩一般八点前就会回家,而且,她回家后,习惯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打开电视机,就去忙别的事情。那天,我是十二点左右睡下的,睡前,我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灯一直都没有亮,早上,我看屋里并没有人。她平时都会很准时的做早餐,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吃早餐。”
“那在这之前还有什么其他人来过吗?”
“她这里除了一位小姑娘来过几次,没人来,哦,不,之前有个男的来过。”说到这里,老人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您看看是这两个人吗?”顾谨明给他看许小炎和湛远清的照片。
“是的,就是这两人。”
“老爷爷,你是不是在偷窥那女孩?”
老爷爷左右看了一眼,露出惊惧的神色,“不,不,我没有偷窥。像你看到的,我以前是《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有一次拍摄时,摔断了一条腿,说着,老人露出一条假肢。从那以后,我就只能呆在家里,像个废人一样,我没有孩子,老伴也去世的早。每天就我一人呆在家里,听着隔壁左右的吵架声,打骂孩子的声音,接着是孩子的大哭声,或者那些女人聚在一起说着谁家的那点破事……总之让我厌倦极了。住在对面的以前是一家三口,那家的两口子平时都上班忙,经常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夫妻两经常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男的心情不好时,孩子一哭,就开始打孩子。有一天,一家三口,煤气中毒,没有抢救过来。过了一段时间,我看到有人搬过来了,是一个小姑娘。那姑娘长得真像我老伴年轻的时候,皮肤白,一头黑发,都喜欢雏菊。所以,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偷偷的观察那个女孩,但我什么都没干。
我发现,自从那个女孩搬过来后,我好像重新对人生充满了希望,我找到了每天起床的动力,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你之前不说?”
“我怕你们怀疑是我杀了那女孩,毕竟我比谁看着都像怪物。”
顾谨明看了一眼房间堆砌的照片,没有说话,
从老爷爷那里出来,顾谨明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