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发生战争的世界,安达斯的清晨依然宁静,小李昂还是背着那个过大的背篓,里头有一支水罐,今天的任务是收集露水,要收集整整一罐。
没有得到生日礼物的沮丧让小李昂不开心了数天,不过很快被更多的作业覆盖,同时,更多的麻烦也让他无暇烦恼。
磨坊主南特三天两头带人来催促药剂师一家离开村子,从一开始的客气询问劝说发展到了辱骂驱赶,将自己一家子说成了带来厄运的邪教徒,躲避教会追捕的巫师和恶毒的儿子,渐渐的,连那些被父亲医治过的村民也加入了驱赶的人群。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沉稳淡定让村民们感到了不安,他与众不同的微笑和话语,也让村民的怀疑犹豫,目前至少没无人越过动手的红线,如果他们真敢动手,李昂一定会用魔法狠狠教训他们!
除了越来越冷脸嘀咕的村民,日子似乎还能过下去,今天的任务是收集露水,只能早上进行,所以李昂起得很早,甚至没有天亮,四处漆黑一片,连早餐都没吃。
李昂坐在一片背风树丛边,拿出黑面饼,就着凉水开始啃了起来。
山上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小李昂竖起耳朵,听到了一些不似野兽的脚步声,李昂躲进树丛,很快,一队人马走过,他们是山贼,衣衫褴褛,盔甲破旧,但武器擦得光亮,显然正在酝酿一次袭击,而目标,正是阿依法村。
李昂变得紧张起来,这群凶神恶煞的山贼数百人之多,对付仅有500村民的偏远山村,那和大汉欺负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一场血腥浩劫已经不可避免。
匆匆下了山,李昂着急忙慌的向父亲叙述了危急情况,可后者却并不紧张,淡淡问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通知所有人!”
“你打算救他们?”
“如果你允许我用魔法的话。”小李昂表情坚决:“也许…,我能救他们,也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不用被赶走了。”
“那好吧。”父亲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可以用魔法,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小李昂兴奋起来,抚摸着胸口开始发热发烫的龙纹,心中激动,总算到了大干一场的时候!
山贼的袭击来得突然而凌厉,在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下,山贼用原木和斧头破开了村寨围墙,冲进了哭喊惨叫的村庄,一边点燃着稻草屋顶,一边屠杀着看得到的男人。
小李昂从河边赶到村子时,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火光和屠杀已经开始蔓延。
3名山贼正在李昂所在的前方和一个强壮村民纠缠,那是强壮的铁匠,一名山贼用长矛捅伤了铁匠的腰,另一名山贼狂吼着,正挥动长刀砍了过去,铁匠眼看就要毙命。
“魔力冲击!”李昂大喝一声,释放出魔法学徒必须学会的第一个魔法,用魔力和念力驱动,释放击退敌人的魔力冲击。
三名山贼应声击退,翻滚出老远,飞沙走石间,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光击退山贼还阻止不了他们,李昂念动“火星术”,用火元素作为燃料,瞬间点燃了三名山贼的衣物,再一记“暴火术”将山贼烧得到处乱跑。
对付这些没有法术、装备,更谈不上斗气和魔抗的山贼,法师学徒掌握的简单法术已经绰绰有余。
救下铁匠,小李昂继续奔向喊叫声密集的地方,狂躁的念力似乎在今天格外的暴力,念力冲击的威力尽然能将山贼冲撞的口鼻流血,爆火术甚至可以将数名山贼全都变成惨叫的火柱,李昂的心中有着恐惧,更多的却是兴奋,让自己都害怕的兴奋。
攻入村寨中的山贼开始撤退,一名能将人变成火炬的法师已经不是它们能应付的对象,更何况村民中的男人们也有了组织,渐渐用农具、木矛反击,很快将山贼赶出了村寨,当山贼们逃到山坡上聚集时,村民们发出了欢呼声。
有人将小李昂举起,像英雄那样呼喊,人们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但是,这样的欢呼噶然而止,因为山坡上的山贼吹响了号角,山的另一头,同样的号角此起彼伏,有大量火把翻过山头,向山坡聚集,数量很快达到了上千人,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人们开始恐惧,看向小李昂的脸色已经苍白,如果说之前的袭击只是杀了抵抗的人,那么现在的山贼一旦进攻,就绝对会屠灭整个村庄。
山坡上的山贼开始喊话,喊话的内容证实了这一点:“我们是骷髅军!你们之中有一名法师!他竟然杀死了大头领独子!现在杀死他!把他的脑袋交出来!否则鸡犬不留!”
竟然是骷髅军,寒霜帝国境内有名的山贼团伙,据说达到了和地方领主作战的地步,谁想会有这样一支山贼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出现,其中还有大头领的独子……。
欢呼变成了死寂,人们看向小李昂的目光中夹杂着各种情绪惊悚、恐惧、期待、哀求,所有人欲言又止,最终,磨坊主颤抖着声音说道:“小李…昂,不…,不,尊贵的法师老爷,要不您去和他们谈…谈谈吧,毕…毕竟,是您杀了大头领的独子啊!”
小李昂后退,因为村中的男人们在步步逼近,前一刻还在为自己欢呼的村民,现在他们竟打算抓住自己交给山贼,能对抗领主军队的团伙,法师学徒哪能抵抗,这样的强弱关系村民们很清楚。
越来越靠近的村民将恐惧、委屈逼入李昂的心头,村民们害怕、紧张、哀求,就像一群小丑。
“魔力冲击”小李昂忽然施法撞开了人群,从包围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心中一片悲凉,村民们怒骂追逐而来,老村长在身后高声哀求自己回去,求他救救村子。
救村子的方法只有2个,杀死所有山贼,或者交出自己,只是他不明白,村民们为何如此残忍,应该为此付出的不应该是他们自己吗。
也许,他们就是该死的那群人,就不该出手帮助他们。
冲进家门,药剂师将已经长到自己肩膀身高的儿子揽入怀里,屋外聚集了许多人,哀求、抱怨、怒骂声开始渐起,药剂师没有理会,温和安慰道:“人性并非都是如此黑暗,虽然我们要时刻堤防保护自己,但也要相信美好的存在。”
“美好是什么样子的?”
李昂抽泣着,抬头看向父亲,后者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将他拉倒了书桌前,将一只杯子递给孩子,逗笑道:“美好很多,晚到的生日礼物就是其一,我为你准备了一杯饮料很特别,我花费了不少功夫,他/她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然后是这把匕首,她是你母亲送给你的。”
“母…亲?”不知为何,小李昂的双眼变得无比沉重,迷迷糊糊接过匕首,然后顺着父亲的动作抬头,喝下了那杯带着浓重腥味,甚至粘稠的液体,全身渐渐发热,想要撕扯衣物,却被父亲按住了后脑昏迷过去,倒在父亲怀里。
小木屋里的蜡烛燃到了尽头,即将归入虚无,父亲抱着昏迷发烫孩子,显得疲惫不堪,又满脸留恋。
屋外的吵杂越来越鼎盛,却丝毫不能影响父子两的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