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恢复健康以后就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科研当中。当时老板正好申请了一个“国家863计划”项目,科研经费很多,而且是国家级的科研项目,所以我们干劲十足。我们便夜以继日地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经常晚上加班到很晚,半夜12点回宿舍都是早的。
而我所做的工作刚开始并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也就是帮老板跑跑腿儿,拧个螺丝,锯个铁皮之类的体力活。刚开始还感觉比较带劲,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参与国家级的科研项目,但是时间长了就有点不耐烦了。我辛辛苦苦考上研究生,是来学知识的,是抱着“电子兴国”的梦想来学习电子科学与技术的,你这整天让我拧螺丝、锯木头,把我当廉价劳动力来使唤,这不是在浪费我的青春吗?况且研究生第一年还是有理论课要上的,我不能整天在实验室干这些体力活儿吧,我得上课啊,否则挂科以后可就麻烦了。
可是老板却对我们说:“上那些理论课有什么用?就算你能考100分又有什么用,你能做出实际装置来吗?中国的大学教育就是太注重理论而不注重实践和动手能力的培养。我的学生可不能整天纸上谈兵,得有实际动手能力才行”
说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们好好给他干活儿吗?你可以重视动手能力的培养,可以把我们当廉价劳动力,但是我们最后挂科了你能出面帮我们搞定啊?不可能的,最后还是得由我们自己想办法,比如补考啊、重新选修啊等等。所以,我对他说的这些话很不以为然,不满的情绪渐渐表现在了脸上以及干活儿的热情上来。我从此常常以上课或者上自习为借口不去教研室,而且也不再熬夜帮他拧螺丝,下午6点一到下班时间就拎起乒乓球拍子打球去了。
可是小陈却不响应我的号召,还是那么拼命地工作和写论文。他写论文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但是动手能力却不行。有一次我在教研室玩电脑,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我忙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小陈捂着自己的大拇指,鲜血直流,原来他用锤子敲钉子时不小心砸了自己的大拇指,疼得他是嗷嗷直叫。我赶紧带着他去学校医务室,医生让拍了个片子,检查后发现拇指骨裂但不是很严重,于是给他包扎好,开了几盒消炎药就回来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他伤得不严重,但毕竟是骨裂,也得养个100天才能完全康复。从此,小陈有了足够的理由不去教研室干体力活儿,开始专心致志写论文,俨然一个作家。
而我跟老板的关系却越来越僵,他非常缺少人手,非常需要我帮他干活儿,而我却心生懈怠,整天瞎晃,这让他对我非常不满。终于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始教训我,说:“你看看你郑师兄工作多努力,科研多用功,整天在实验室调测装置,完了还要分析数据写论文,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有一篇EI检索的论文发表了。你师兄比你来得早都这么努力,你看看你,整天吊儿郎当了,这不想干那不相干,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领导训我或是骂我的时候我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永远都是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让老板拿我很没办法。我见他一再问我到底想干什么,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就是想干点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比如设计电路啊、写写程序啊、做做有意义的实验啊等等,可是您却整天让我拧螺丝敲锤子,这不是我来读研究生的目的啊。我是来求学,不是来当民工啊。”
老板听了生气地说:“做科研就是要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做起,培养良好的动手能力,循序渐进。别忘了,爱迪生也是从拧螺丝开始的,你让他上去就发明灯泡出来那怎么可能呢?俗话说,实践出真知,你不动手,不亲自去做装置,那你学到的东西就永远都是停留在书本上。咱们教研室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科研条件,让你们有机会亲自动手做装置、做实验,你却不知道好好利用,还在这里抱怨这抱怨那的。我告诉你,真正伟大的科学家都不是最聪明的人,而是能从小事做起坚持到底的人,那些太聪明的人心思也往往太多,今天想做这个明天想做那个,到最后什么都做不成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说:“我明白,科我还是想做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老板见我这么顽固不通,一时也没有办法,于是说:“好吧好吧,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回去好好跟小陈和你郑师兄学习学习。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只好想办法让学院给你换个导师了,就像上一届你的那几个师兄一样,好吧?”
我疑惑地问:“上一届师兄有被换导师的?”
老板说:“是啊,上一届有3个学生,也是不想干活儿,最后就被我处理掉了,这个教研室只欢迎踏踏实实干事的人,不欢迎那些整天耍小聪明或者好高骛远的人,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老板在向我暗示什么,但还是满不在乎地说:“明白明白”。心想,大不了就换导师呗,求之不得呢,树挪死人挪活嘛。
老板说:“明白就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于是我又嬉皮笑脸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刚出来,我的一个师姐正好走过来,一把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刚才老板声音那么大,是不是在训你了?”
我笑着说:“对啊,骂了我个狗血喷头”
她打趣地说:“那就奇怪了,你是第一个被他这么教训,还笑着出来的人,你不知道,我们几个都被他骂哭好几次了。快给我说说,到底因为啥,他为啥骂你啊?”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略显高冷的师姐也这么八卦,我忍不住便把实情告诉了她。她听后安慰我说:“没关系,咱们老板就是这样的人,他看谁都不顺眼,他就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老老实实地给他干活儿、写论文,帮他出业绩。谁要是敢不服从,那就肯定会挨骂。没关系,小赵,别太放在心里”。
虽然我本来就没有把老板教训我的话放在心里,但是经师姐这么一安慰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更加不以为然了。之后我依然是我行我素,吊儿郎当,没有任何改变。老板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小陈去做,再也不使唤我了。我仿佛是后宫中因失宠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其实失宠这个词用得也不恰当,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被老板宠过,又何谈失宠呢,?这样也好,倒也清静,省得他整天对我呼来喝去,一会儿让干这个一会儿让干那个,都不能学自己想学的东西,玩自己想玩的项目。现在好了,我终于自由了,再也没人占用我的时间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