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最不乐意见到的状况还是发生了——凌灿一这家伙还活着。
天知道他此刻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来抑制住自己动手掐死凌灿一这丁点生命小火苗的冲动。明明只需要在对方的肚子狠狠踩上一脚,只需要捏紧对方的鼻子十几秒……他都能随时毙命归西。
偏偏慕妃在他身边,他无法这么做。
“凌先生、凌先生!”慕妃一连叫唤了几声,始终不见凌灿一有任何反应。
纵然凌灿一穿戴的都是质量极好的名牌,而且向来畏寒的他出门习惯穿得比较厚,可一连几天在外流浪藏匿,衣服终究有些残破了。仔细一看,部分划口被撕裂得特别长,周围染上了凝固的暗血。
慕妃和姜白在末世重生轮回那么多年,自然一眼便看出这些口子是出自异物的手笔。
那张原本娇生惯养得白净的脸如今显得异常灰白,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脸颊上刻着几道浅浅的划伤,几乎都已经结痂了,不像是被异物攻击导致的伤口,更像是人为造成的。
若非她相信姜白的判断绝对不会出现错误,以凌灿一这副与死亡相差无几的凄惨模样,即使她探出他仍有微弱的鼻息,恐怕也不敢对他的生死妄下定论。
慕妃迅速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转身走向嵌在壁中的小柜子,从里头拿出医药箱。
——不管怎样,先救人。
这是慕妃此刻唯一盘旋在脑海中的念头。
随后跟来的顾勋站定在门口,恰好望见慕妃从医药箱里小心翼翼而快速地取出各种药品,好似有什么指定顺序般,一个接一个地放到地上,那张精致的侧颜未曾显露过半分慌乱。
紧接着他的目光才挪到背对着他的修长身影上,凭着对方天生散发出的尊贵气质,顾勋一眼便认出对方即是姜白。
姜白同样非常沉稳。他似乎对处理伤口这方面很有经验,无论是消毒抑或是包扎,处理起来皆是得心应手,只不过在旁边慕妃的对比下,他的动作特别缓慢。
顾勋依稀在一室的铁锈味中,闻出了夹杂在空气里的不甘愿。
将管理室内的状况一览而尽,顾勋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十分识趣地退出去,顺手合上了门,自己则在外边靠在墙上陷入漫长的等待。
问他为什么不直接上楼回屋子里?
顾勋的眼前立刻蹦出陆景阳那名危险人物的模样。一想到对方身上与姜白极为接近却又有些微差别的危险气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上楼很有可能会再次碰见陆景阳。虽然说顾勋并不认识他,跟他无冤无仇,但保不准人家心情不好,为了发泄怒气一不小心就把他杀了……?
被自己脑补的玩意儿给吓出一身汗,顾勋突然发现幻想出来的那抹人影越来越靠近他,好像自他的想象中真正走出来了一样——
陆景阳下楼没找到慕妃的踪影,倒是发现管理室门前站着那个似乎与姜白、慕妃有所关系的男子。
“这位先生,你知道慕妃小姐去哪了么?”陆景阳的语气友善,听不出丝毫的急迫与威胁。
充满魅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似在笑,但更像是在审视面前的人,在顾勋身上不断来回扫荡。
陆景阳的眼神特别锐利,犹如精密的科学仪器,顾勋被他这么一打量,瞬间觉得套在身上的好几件衣服如同无物,自己正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般,连内脏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毛骨悚然得足以令人精神衰弱的感觉,是顾勋从未体验过的。
“我……”顾勋不笨,看出了陆景阳与姜白和慕妃的关系并不好,这会儿想要撒个谎,替他们支开陆景阳,但一开口怎么都无法编织出谎言来。
最后索性选择沉默,放远目光望向别处,避开陆景阳刺人的视线。
陆景阳忽地轻笑了一声,扭过头没再继续追问顾勋。
刚才那一番目测已经足够他去分析面前这个人有没有利用价值,现在大部分信息都收集完毕了,他对顾勋自然也没有任何兴趣了。
毕竟他可不打算把人生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没用的废物上。
不过是在底楼观察了五秒左右,陆景阳便转过身,视若无睹地挤开守在管理室前的顾勋。
顾勋压根来不及阻止,陆景阳已经迈出脚步走入管理室内。
然而那把低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一滞。
“……所以,小慕妃,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顾勋在发现凌灿一周围空无一人后,亦是愣了一下。
凌灿一上身的衣物被扒得七七八八,全被人随意地丢在旁边,堆积在一块儿形成一座小丘。但他并非光裸着的,而是被缠上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雪白绷带。
不远处的壁柜前,姜白俯下身,一双有力的手臂撑住墙,形成一个小小的四方笼子,困住了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娇小身躯。
“别闹。”慕妃下意识地避开他泛着迷人色泽的黑眸,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姜白巧妙地利用角度挡住了她的视线,以致于她对陆景阳和顾勋的闯入毫无察觉。
待她听见谁的拳头狠狠砸向墙壁发出的闷音,想要探出去看一眼,姜白忽地伸出修长的手指钳制住她的下巴。
然后毫无预警地吻上她的唇。
亲吻来得措手不及,慕妃一个没防备,姜白轻易地撬开她的贝齿,游刃有余地在她口间肆意地攻城掠地……
慕妃睁大双眼,想要推开他,浑身的力气却一点一点地在流失,到最后酥软的身体本能地靠在他身上,低低的嘤咛隐没在二人的纠缠间。
她被他吻得快要窒息,大脑因为缺氧而开始无法运转思考……
直到姜白拉着她稍微往旁边一退,终于放过了她红肿的唇,她才有机会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
随即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清晰地传进慕妃耳里,听起来与她的距离非常接近,声音源头似乎就是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
她循声偏头去看,轻喘戛然敛起。
陆景阳站在那儿,脚边全是四散的破碎瓷片。
他的黑瞳闪过危险的流光,嘴角勾起一抹灿烂到诡异的笑容,握紧碎片的右手满是鲜血。
“妃妃,玩得开心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