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杰刚才还没反应过来,见他们急急忙忙的跑了,也跟着追了上去。
欧阳欣怡大喊道:“林汐哥哥,你慢点啊······”话音刚落,被二哥一把拉着飞奔追去。
耳旁的风声呼啸不断,脚下的碎石飞溅,林汐的脑子里不断的回忆着和奶奶在一起的画面,虽然真正和她一起生活的时间只有半年多,但是记忆里却不断的涌现出和奶奶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在脸上滑落。
当他赶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欧阳志和两位夫人在圆桌围坐,脸上都是悲伤的表情,奶奶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见到自己回来,伸出一只手,嘴角微微颤抖,似有话说。
林汐扑通一声在床边跪下了,拉着尹老太冰凉的手,说道:“奶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昨天您还看着我吃面呢?”
对于尹老太而言,将他养大无非是希望有人为自己送终,昨天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不希望孙儿伤心难过。在世上活了七十多年了,虽然凄苦一生,却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摸了摸林汐的脸,笑了笑,说道:“孩子······奶奶快不行了。我本就是苦命的人,怎么······怎么也没想到临死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林汐紧握着奶奶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尹老太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用粗糙的手掌擦干了孙子的泪水,抚摸着他的脸颊,有气无力的说道:“孩子,奶奶本来也想多活几年,盼着你以后娶妻生个胖娃娃,只是我这半年多把剩下的福气都给用完喽。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我可是没少吃苦,等奶奶走后,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一定要听城主大人的话,乖······啊······”手慢慢的在孙子的脸上滑落,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林汐赶紧握住奶奶的手,不愿意相信她就这么走了,向前跪了上去,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奶奶,您一定是睡着了,我给您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了啊。”轻轻的拉着被子盖在了奶奶的肩膀上。
李影茹和李月茹掩面拭泪,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良久,李影茹道:“林汐,尹老太已经走了,你已经为她送终了,孩子,你快起来吧。”
李月茹道:“孩子,尹老太也算是有始有终,你千万要坚强一点。”
欧阳志拍了拍他的肩膀,黯然道:“林汐,人死不能复生,起来吧。”
林汐仍旧握着奶奶的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阵冰凉传来,知道奶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良久,他说道:“师父,两位师娘,我想和奶奶单独待一会,好吗?”
欧阳志转身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道:“影茹、月茹,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们婆孙俩多待一会。”
“是。”两位夫人都看了林汐一眼,伤心的往门外去了。
欧阳杰、欧阳欣怡和小花站在门外许久,在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有什么作用,也都跟着欧阳志下楼去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之后,林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抱着奶奶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地球上本就是孤儿,从来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从来都是靠自己死皮赖脸、吹牛拍马才能赚到维持生计的酬劳。
来到龙吟大陆之后,他却有了一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亲人。虽然老天确实对他有些不公,但至少让他拥有了一段艰辛却也美好的回忆。
林汐摩挲着奶奶越发冰凉的手掌,把脸依靠在她的身上,自语道:“奶奶,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您带着我去要饭,被人用扫把赶了出来。我当时气得咬了她一口,那个老女人扇了我好几个巴掌,您为了我还跟她打了起来,伤到腰之后在床上躺了很多天才好。我当时害怕你会死了,哭得稀里哗啦,您却一直对着我笑呢。”
“还有啊,小时候我被吴家三兄弟打了之后,每次想不开的时候,您总是会把我从海边给拉回来,总是劝我凡事要想开点,您总是说‘活着就有希望’。每次要不是您来得及时,估计我早就死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说道:“奶奶,我们还没离开海角村的时候,那天您坐在椅子上可是睡得很香呢,都打起了呼噜,是不是那只鱿鱼陷包子很好吃呀······”
半个时辰过去了,林汐依依不舍的看着奶奶的脸,他依然在回忆着和奶奶在一起的一幕幕。说着说着,竟然哼起了奶奶哄自己睡觉的儿歌;唱着唱着,他的泪水如止不住的流下;哭着哭着,不时的抚摸着她粗糙的脸颊。
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欧阳志轻轻的推开门,道:“林汐,别太伤心了,人活着,早晚还是要离开的,起来吧。”
终于,林汐撑着窗沿站了起来,上前走了几步,紧紧的抱着欧阳志,哭得泣不成声。
欧阳志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孩子,别难过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就将她老人家海葬。”
林汐松开双臂,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响头。
欧阳志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走到门外喊道:“你们几个上来吧。”
一会的功夫,四个彪形大汉跑了上来,将尹老太小心翼翼的抬到楼下,将她放在一只洒满了白色鲜花的小船中。四人缓缓的将船身下的架子抬起,向山庄外走去。
欧阳志向小儿子招了招手,又对两位夫人点了点头。
欧阳杰和欧阳欣怡一左一右扶着林汐,慢慢的跟在小船后面。
小船在山庄内缓缓的前行,来到大门之后,向着大海的方向而去。
林汐伤心欲绝的跟在后面,欲哭无泪。
欧阳欣怡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背,安慰道:“林汐哥哥,你别太伤心了。”
欧阳杰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林汐,海神娘娘会保佑尹奶奶的。”
林汐只是在后面跟着,也不说话,也没再流泪。
四名大汉扛着小船来到城门之后,卫兵见欧阳志在后面,便在前面开路。
终于,小船被放在了海葬台上。
欧阳志闭着眼睛挥了挥手,道:“开始吧。”
四名大汉慢慢的将小船推入了海水中,纷纷点燃了手上的火把,将船尾的柴火引燃了。
林汐跪在地上,悲伤至极,身体不断地抽搐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看了奶奶最后一眼之后,小船上的柴火已全部燃烧了起来。
火苗在海风中窜起,尹老太的身体越发的模糊了,一点一点的被熊熊大火所吞没。
看着养足自己多年的亲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林汐伤心的趴在地上。欧阳兄妹俩赶紧扶住他的手臂,实在是替他难过不已,却也跟着哭了起来。
欧阳轻轻的挥了挥手,四名大汉和守卫行礼离去。
小船渐渐变得越来越小,离林汐也越来越远。船上的火苗仍旧在燃烧着,天空中的一群海鸥发出了阵阵低鸣,像是也在为尹老太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