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潋芸神色灰败,却是拗不过陆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得应下了。冉长允同傅希檠虽是有心帮忙,奈何陆家摆着合情合理的话语,他们也无从反驳起了。
他们之间的事是没叶芷薪能说话的立场,是以叶芷薪也只在旁边听着,木木眼眸有些困倦地眯了起来,大概是时间晚了,要睡了吧,叶芷薪起身抱着他去房间里头洗漱,留了他们在厅里头说话。
叶芷薪抱着木木回了房间一会儿,陆母就走了进来,“薪薪,木木睡下了吗?”
“嗯!”叶芷薪点点头,坐在床头替木木拢了拢被子,抬手抚过木木的小脸蛋,闭着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眉眼间显出一丝宠溺的不舍,“才睡着!”
陆母放缓了脚步走过来,坐在木木床旁的矮椅上,“薪薪,一晚上难为你让着潋芸了,她如今是有些任性得不知收敛了,还要磨着希檠同长允陪她一块儿胡闹!”陆母说着是一声叹息。
“她心性是个正的,只是有些求而不得的苦楚,又是一时看不开,才起了这般执念,若是晟清顺了她的心意,她必又是个知书达理识大体的模样了!”叶芷薪淡淡地回着,神色间融着丝无奈。
陆母凝眉潋目,神色不似方才席间的自在轻松,“可说的是造化弄人啊,阿清偏是对她无一丝念想了!”说着陆母又是一声叹息,“阿清往常对你也是不够上心,如今起了惦念了,你心里头又放了洛洛了,也只得叹一声造化弄人,事事怎是如此不尽如人意啊!”
叶芷薪心头一怔,陆母竟是将洛恪的事都说上了,“伯母,我要离开的事是怪不上洛恪的!”
“我是今儿个听人刻意在我跟前提起,到底是经不起心头盘算,就同你说了出来了,昨儿个在餐厅的事虽是没个影的,可却经不起有心人编排,洛蕤这孩子我是见过两次的,瞧着是个稳重的,在那种场合说话却是任性妄为了,洛家那头怕也是听着风声了,有心人说话是只随着心意的,哪管个事实真相了!”陆母眉眼之间似是散开了些,嘴角一抹浅笑,话里头一丝浅淡的无奈。
洛家既是能知道,那洛恪必然也是知道了,可今儿个叶芷薪同他打电话的时候倒是没听他提起半分,如今想来,他虽是不深究自己离去的原因,怕是心头有一番说辞了,而自己是自顾着同他说离开的事情,也未问他是否知晓洛蕤昨晚一番莫名的话了!
“伯母,外头有心人的话是作不得准的!”叶芷薪淡淡地说着。
陆母嘴角浅淡的笑意不减,散开的眉眼间添上一丝显见的无奈,“是这个理,奈何有心人编排的话确是会被别个人信了去,这信的人多了,说得是越发绘声绘色了,好在你平日不在那些个圈子里头走动,认识你的人不多,即便是念着陆家和洛家编排上几句闲话,也是没有多少说上你的难听话了!”
叶芷薪是没想到只是在餐厅门口的几句话而已,虽是想到会被有心人看去,却是没想到竟是能传出个戏本子了,这些人倒真真是个有钱有闲的,闲下手来就闲不住嘴了,非是要论个家长里短。
往常虽是听沐淼淼提着人言可畏,家里父母也隐隐提着闲人闲话,再是不在意,也是句句诛心,可自己到底是未亲历,哪里能有痛彻的体悟了,现下这一桩虽是与自己有关联,可却是听陆母转述而来,诛心之言自是屏蔽掉了,是以叶芷薪只觉着惊诧,心底的怔恸是少了许多了。
“薪薪,你心思单纯,外头的人却是各色各样,有些话是往小了说只是风言风语,往大了说却是能损了两家的声名,累了你的名节!”陆母一声低低的叹息,执起叶芷薪的手拍了拍,“连阿清公司里头的事也会受影响了!”
“我是不知一件没影的事能牵出那么多事端了,对不起!”叶芷薪眼眸里头一丝歉疚,虽不是自己搅起的事端,可到底也有自己的缘由在里头,自己却是无辜,可陆家到底也是受累了。
陆母眉眼间温婉亲善,“薪薪哪里的话呀,怎得要你说上一句对不起了,我同你说这些是想你多些人情世故罢了,于我们而言,你心思单纯些,自是处着简单自在,可在外头却是要吃大亏了,这年头是利益为上的人居多,若是不多些心眼,算计你的人可是多了!”
“我知道了!”即是一番善意提点,叶芷薪自是当虚心受着的。
“洛洛那头没同你提起些什么吗?”陆母神色自然地问着,眼眸里头夹着一丝关切。
叶芷薪轻轻摇了摇头,“我也未同他见过。”
“今儿个下午洛洛的母亲是来我这里了,我俩之间关系亲近,话说的自然也是直白,她呢也没把那些话真当真了去,倒是对你有些子好奇了,前头洛洛几次问她讨糕点,说是都为着你的,洛洛是难得能同人亲近到这般地步的了!”陆母笑着说着。
“我们只算得上聊得来的朋友,我爱好些插花赏画之类的物事,他是碰巧懂得多,我就厚着脸面同他讨教了!”叶芷薪淡淡地回着。
洛母若是要探听虚实,哪里要听那些子闲话,直接问洛蕤不就知道了,况且先前听洛蕤的意思是洛母要她来探听自己了,怎得如今又要来问陆母了,怕不是对自己好奇,是对自己同陆晟清之间关系的好奇吧!
叶芷薪心头一声叹息,同这些人打交道可是累心了,问些话都得是绕上好几圈,回话也得琢磨上好一会儿才能掐准脉络了,好在陆母同自己说话虽是隐晦,却是没融个七窍玲珑心思在里头套自己的话了!
“呵呵,也是了,洛家是书香世家,虽是移居国外多年,生活起居都西化得厉害,可到底是有扎在骨子里头的根,一家子都是墨香气味十足,我同你伯父也是爱同他们家结交!”陆母笑意自在一如方才,只是这笑意是融了心在里头,如同干涸的六月芙蕖浸在一汪清泉里头,片片粉色花瓣一点点汲取清泉润意,艳色生气慢慢回笼,这一抹生气浮于眼眸,却也直达心底,似是能将心头阴霾去个干净了。
“嗯!”叶芷薪脸上也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难得有同辈的人同我聊起这些,我就顺着心意同他多结交了,原想着君子之交,惹不来非议,哪里知道……”笑意渐渐暗淡了下去。
陆母神色如常,笑意不减,“往后你见着多了,这些是非流言就不会放在心上了,只是……薪薪,你这头是无意,洛洛那头却未必无心了,要不又哪里来的风音,洛蕤那孩子定是为着洛洛才胡乱来了这么一出,洛洛的母亲虽只是同我随意问着,心头怕是有另外一番想法的了!”
“伯母,哪里是你们担心的那般了,洛恪不过是身边每个细听他说的,碰巧遇着我,投缘就聊得多了些,依着他的才学品性,我未必是及得上的!”陆母即是同自己直着来说,自己同她自然就不隐瞒着心思了,况且心里头叶芷薪是未细想过同洛恪的关系会进上一步了。
“瞧你的话,如今寻个如泥这般心眼实诚又单纯也是不容易得,不然阿清也不会……”
“伯母,晟清的品貌家世摆在那头,我离开了,才能留他寻个合意的人伴在他身边了,他不必为着一时的错觉在我这头将就了!”未等着陆母说完,叶芷薪就插了话。
叶芷薪可是不想同陆晟清的事再是不清不楚的牵扯起来,如今才瞧明白陆晟清身后一番关系错综复杂,且不论自己会不会同他心意相投,单是自己一番措辞稍有不慎,还会累了陆晟清在外头的事务,已是让叶芷薪生出些怯步的胆寒了!
“薪薪,你怎是老爱这般看低自己了,你一番纯澈心思可是外头多少人不能比拟的,阿清也是看重你这点的!”陆母笑容潋了些,眼眸里头一丝认真的意味,许是要让叶芷薪笃信这些话了。
“伯母,现下也没谈论这些的必要了,我明儿个一早就要回去了!”叶芷薪淡淡地说着,低头垂眸看着木木,抬手轻轻拍着,眼里的不舍又加深了几分。
“唉,你当真是去意已决啊,还想着你念头起得快,我一番劝慰你念头该去得也快,也罢,明儿一早我带着木木去送送你吧,你毕竟在这头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也是舍不得的!”陆母轻叹一声,眼眸里头一丝了然。
“伯母,还是不要了,我走后你同木木好好说说,别让木木心头起疙瘩就好,潋芸是木木的生母,若是有机会,该是在木木跟前挑明的了,潋芸瞧着也是无辜了!”
“她是有番计算安排的了,如今这局面于她而言是惨淡了些,可确是有她当年一意孤行的缘由!”陆母淡淡的说着,神色瞧着无一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