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头隐隐传来了说话声音,里头还夹着木木软糯稚气的话语,恍惚得有些远得似幻觉了,又觉着近得似开门就能见着木木在厅里头了,亦幻亦真间,叶芷薪的意识越发模糊了起来,干涩的眼眸似是瞧见个人影站在门口,却又瞧不真切,想要睁大眼睛瞧得清楚些,眼皮却是越发重得要合上了,迷糊间似是觉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意识在这一瞬溃散了个干净……
再次醒来时,屋里头已经没了浓烈的光线,叶芷薪转头看了眼窗户外头,远处的房子仍是浸在一片金色的暖阳里头,原来是个难得的九月艳阳天了,眼眸四肢里头的疲乏去了些,疼痛却没散去多少,心里头还有些止不住的惧怕,昨晚的陆晟清真真是叶芷薪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了!
那一身怒意带着毁天灭地的杀伐气誓要将眼眸所见之物践踏个干净,这般摧毁之势直直向叶芷薪袭来,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事过境迁,再想来,她能有千万个法子避开陆晟清,避开这场惩罚式的折磨,即便嘴上功夫再是拙劣,她当时服个软也是能做了的,只是就在那个时刻,她除了生受着,脑子里就是过不来其他想法了!
心底一丝酸涩的无奈流过,叶芷薪低低叹了口气,发胀的眼眸盯着天花板努力眨着,想将快要溢出的泪水逼回去了,昨晚是情急之下完全没了个断然姿态,现下冷静了下来,有些痛就只能搁肚腹里了,面上绝不能露出分毫,大概在叶芷薪心底深处,她是固执地觉着,这里不是她可以任意哭笑的地方吧!
叶芷薪动了动痛到僵硬的手脚,挣扎着想起身,却是听到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妈咪醒啦?”
叶芷薪略抬头瞧了瞧,原是木木正乖巧地坐在床得另一侧在安静地玩着拼图,醒了也好一会儿了,叶芷薪竟完全没觉出来,小家伙见叶芷薪醒了就扭着圆圆的小身子爬了过来,坐在叶芷薪跟前,一双清澈的眼眸的盯着叶芷薪瞧着,眼里一丝疑惑一丝紧张。
“坏爸爸欺负妈咪了,妈咪哭了,妈咪讨厌坏爸爸了,是不是也不要木木了呀?”说着软糯的声音听着是快要哭出来了,眼眸里瞬间就蓄了泪水。
叶芷薪想抬手帮他擦擦,可手却是重得抬着都发颤,木木乖巧地将头凑过来,“妈咪不要丢下木木好不好,木木会乖的!”说着小家伙将脸贴着叶芷薪的掌心蹭了蹭,眼眸里满是讨好的意味。
叶芷薪瞧着木木这般乖巧,心头一丝暖意升起,要开口同木木说话,只是一开口却发现嗓子暗哑的厉害,声音全涩在喉间了,“木木怎么会在这里,是奶奶送你来的吗?”
“嗯!”木木认真地点了点头,“奶奶在外面骂坏爸爸呢!木木以后不让坏爸爸打妈咪了,木木也不要理他了!”软软的童音带着些控诉,小模样瞧着可是个一本正经的!
清澈无瑕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对叶芷薪的依赖,叶芷薪想抽手离了木木软嫩嫩的小脸蛋,奈何木木泪眼迷蒙的眼里又满是依恋,叶芷薪轻轻抚了抚木木的脸蛋,“木木……”桑音有些干涩,叶芷薪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妈咪要起床了,木木扶我起来好不好?”
“嗯!”说着木木乖巧地陪着叶芷薪起身穿衣服。
叶芷薪才穿好衣服,陆母就推门进来了,瞧见叶芷薪起床了,神色间一瞬迟疑闪过,就紧走两步过来了,“薪薪,起来了,我让王嫂熬了粥了,在锅里温着呢,一会出去吃些啊!”说着又走到床边抱过木木,“木木别扰了妈咪起床了,陪着奶奶一起啊!”
“不要!”木木说着扭着小身子张着手臂要叶芷薪抱着。
叶芷薪便接过了木木,“伯母,谢谢你!”眉眼间融着些倦意,嘴角牵起的笑意也有些勉强,“我一会儿洗漱完了就出去!”
“好!”陆母淡笑着点了点头,神色间却夹着丝极淡的尴尬,瞧着叶芷薪进了洗漱间,在屋里头等着,心里头也是盘算着该如何快慰叶芷薪的心了,替着陆晟清开脱些!
等着叶芷薪抱着木木从里头出来,陆母神色间融了份关切迎了上去,“木木,你妈咪饿了,出去让爸爸把粥备好,我同你妈咪一会儿就出去,好不好?”
木木转头看了看叶芷薪,又看了看陆母,小脸蛋犹豫了会儿就点了点头应下了,临了还不忘认真地同叶芷薪说着,“妈咪,我出去下下就回来哦,妈咪等着我!”
叶芷薪笑着点了点头,俯身将木木放了下来,等着木木出了门,转头看着陆母,神色淡然地问着,“伯母,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了?”
陆母走过来执起叶芷薪的手让她陪着自己坐在了床上,言语温婉,神色和润,“薪薪,我要说些什么你估计现下心头也会猜上几分了,我呀是现下说什么你都在心头觉着我是在为阿清开脱了吧,阿清呢到底也是我儿子,他处事甚少出岔子,我心头有些偏袒,说话难免有失偏颇,你呢听着我一番话也别老是往小弯里头绕!”
“我晓得伯母你一番心意却是两头为难,晟清那头说过了,自然是要再同我说上一番的!”叶芷薪淡淡地点了点头,陆母两头操持张罗,还得时时顾忌自己,两碗水端得一般齐整,也是一番累心累力了!
陆母淡笑着点了点头,“你心里头通透,就该明白阿清不是个会轻易做下糊涂事的人了,我也在外头说过他了,他只是一时恼极了,才会这般伤了你的,你心底里可愿谅解他?”
叶芷薪听着陆母说着,虽是句句在理,她自个心头也明白,若不是自己昨儿个一再同陆晟清犟着,他也不会一时犯浑失了理智,可自己同他没了计较的心力,实在也不想再同陆母讨论这些了,只想着快快结了这头的事务回父母那头去了!
人呐瞧着是起了慧根,会用着所见所闻规诫自己,趋利避害,可原是用着一腔心思去解多变情绪只是徒劳罢了,喜怒哀乐受不得半点理智控制,在外头受了委屈苦楚,还是随了倦鸟归巢的本性,要会生养之处,寻一份安逸了,等着心头的伤养好了,受不得平淡的安逸了,再要出巢来受尽沧桑苦楚,如是反复着吧……
此刻叶芷薪一声浅浅的叹息,但愿自己是不会痴愚至此,落入这个无尽轮回了吧!
“伯母,你一番话里意思我晓得,你一片苦心我也体谅,只是我累了,这边的事务不想纠缠了,我想回家了!”叶芷薪说着,后边的话语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哽了浓浓的苦涩在里头。
“薪薪,我知道你心里的苦,阿清昨晚定是吓着你了……”陆母神色间融了些担忧和焦急,“但是已然明了对你的一份心思,往后会好好待你的,不会犯浑了!”
叶芷薪眼眸里一丝倦意流出,话语里头气力散了许多,“伯母,我同晟清那么些年了,生将最初一份情意熬成了习惯了,如今已是气力全无,再没个心思同他计较,也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了!”
叶芷薪暗暗叹了口气,人依着习惯过久了,会在无缘由无心绪的习惯里头一点点磨损的,此刻她对陆晟清是提不起一丝怨,也谈不上一份心了,两人大概是已经到头了吧!
“唉!”陆母一声重重的叹息,“阿清是看着稳重,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却是只知使上蛮力,他呀到底是在这些事情上稚嫩,伤了你了!”
叶芷薪想着陆母是明了了她同陆晟清之间已是千疮百孔,再没个相敬如宾的可能,才会有此无奈得叹息了,便抬眸瞧着陆母,神色淡然,却又融了些无奈的歉意,“对不起,伯母,累你操心久了!”
“你哪里是要同我说对不起了,往常我说话处事为着阿清想得多些,总也是忽略你了,这么久来是难为你了,该是我同你说声抱歉了!”陆母温婉地说着,“只是……阿清现下担心你,又不知该如何同你说,还在外头磨着,连公司的事务也都放下了,你一会儿出去同他说个明白,他呀看着聪慧,于这些事上却是个认死理的人,你好好同他说啊,别又起口角了!”
又得对着陆晟清一番说辞,叶芷薪实在是没这个心力了啊,昨晚才是谈崩了的,今儿个再要说起此事,指不定是又要起摩擦了!
见着叶芷薪脸上神色有些僵,眼眸里尽是为难之色,陆母也知叶芷薪此刻心头还为着昨晚的事犯怵,不想同陆晟清再争辩起来了,便抬手拍了拍叶芷薪安抚她,“阿清知道昨晚自己过分了,他会收敛着些情绪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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