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姐姐,想什么呢,夹起得虾仁都落在桌上了也没觉察!”麦籽在一旁诧异地问着。
叶芷薪一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在想你方才说的话甚是有理呢!”
“我哪回说的没理了吗?”麦籽眼眸里沁了丝得意的神色,嘴角笑意越发俏皮了,“以前我还在旅行时碰着位陌姐姐,与叶姐姐你一般好看呢,她跟我说她是个总在路上的人,了结一段情感,就往手上纹上一瓣蓝色妖姬,我见着她的时候,那花已经添了十几瓣花瓣了,湛蓝色的,分外妖娆魅惑地开在她的胳膊上,慑人心魄,却又暗自落寞神伤,她说纹上花瓣,便是在轮回里头与那段情长久相守了,也便是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了,我就问她,你心里装得下这么多人吗?她说,她心里头装得是情,不是人,她的心总是在路上,寻觅着一段段情,而后长长久久搁心里头……后来我就想了,我也要像她一样,只把过往一份情谊装心里头呢……”
“你那位陌姐姐是个有意思的人!”叶芷薪笑着应着,一段情真真是各人有不同的演绎的,不过何种演绎都是依着自个的心绪的,心境宽了,情之一字,品起来也是洒脱大气,心境窄了,情之一字,品起来就粘腻狭隘!
“是啊,你是想不到的,她是个鲜衣怒马锦衣玉食也罢,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也罢,都活着恣意随性的人,我是没见过比她更自在的人了,全然是依着自己的性子在过的,我见着她时是在滇南一处风景怡人的小村落,她本是与我说再游一天就回临近的市镇准备离开,可我在那处待了几天准备走的时候,见着她还没离开,我也是好奇,她与我说,碰着了有趣的人就留下来了,不走了……怎么样,是不是个随性的人呀?”麦籽笑着说着。
“嗯!”叶芷薪点了点头,“她现在还在那边吗?”
“后来再也没碰着过,我也没再回过那个村落,是不知她有没有离开了!”麦籽眉间笑意不减,脸上神色认真了几分,“我后来是老会想起她来的!”
意穗在一旁听着,眼眸里沁着一抹瞧不明白的神色,嘴角轻扯,似笑非笑,“丫头们到底是涉世未深了,她的恣意随性恐怕是只能挥霍在路上了,受不得半点束缚,也担不起一丝世俗眼光的,但凡心绪上有一点点留恋,灵魂深处烙上的玫瑰就会一片片凋零了!”
麦籽倒是好奇了,眉眼深重地揪了起来,“意穗大哥怎么会这么说呢?”
叶芷薪也是料不到意穗会说这么一番话,心头一丝复杂的疑惑伴着些淡淡的抵触在心头慢慢漾开了,随着波纹又渐渐逝去……虽是又归入一片平静,到底是起过波澜了,其中的差别也只有自己体会得出了!
意穗嘴角笑意浅淡,眼眸里头深意未散,“涉世深浅到底是与年龄无关了!”
“故弄玄虚吧!”麦籽神色自然了许多,淡笑着说着。
“非也,非也!”意穗认真地说着,“一份深重的情意,能让着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草莽英雄变作柔情书生,心思本就细密的女子,又怎么会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洒脱呢?”
“你是瞧不起女子了吧!”麦籽也是心直口快,对着意穗全然没些个避忌的。
“是你不细推人心罢了,你的心绪变化也是别人会经历的,对谁都是一样的,她能如此豁达地走过一段段过往,我想定然是有深重的伤痛让她选择了随心所欲地游戏人间了吧!”
“你倒是把一位女子说成了位放纵的浪荡公子了吧!”叶芷薪瞧着意穗,笑着回了句,内心里却是在细细想着意穗的话。
“无关男女,在感情里过快来去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往后再回忆起来,只记着当时的感觉了,全然忘了感觉里头隐着的人和事了,再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只留了那么点感觉回味着,你说这情意还能在吗?能逝去的情意又在心里头驻足过吗?”意穗一声幽幽的叹息,脸色显出丝落寞来了,“女子与男子的不同,大概就是女子重情,轻易不会滥情,所以你那位陌姐姐往后那么多段来来去去的感情,怕是心头过客了,没个真真刻在心上的!”意穗转头瞧着麦籽,话语深沉了许多,似是沧桑变幻间,疲累乏味的世事裹挟着灵魂深处的悲凉随着一声叹息娓娓道来!
“意穗大哥,往常你也如此过?”麦籽神色里添了丝认真,“我瞧着陌姐姐眉眼嘴角一派暖意**,不想是个受过深重伤害的呀!”
“呵呵,作不了戏又怎能游戏人间呢!”意穗低低说着,“到最后怕是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心头那份悸动是情动还是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心动了,只是麻木地跟着感觉走,任由自个的欲望一丝丝吞没澄澈的心了!”
叶芷薪听着心里一阵阵惊异,虽不知意穗说的对着那位陌姐姐到底是真是假,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了,抬头瞧着麦籽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嘴角嚅动着,又追问出了口,“意穗大哥,你也是如此?”
“往常我是有过这么个体悟,后来在外头流浪久了,心头所思所想多了,慢慢地才将一颗麻木的心又活络了起来,也学着将感情细细分类,不同的感情融了不同的心去处着!”意穗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意穗大哥往常受过伤痛?”叶芷薪有些好奇了,不然哪里来的这样一番说辞啊!
“不是……”意穗低叹一声,“是年少无知,不知感情为何物,肆意挥霍了,当时觉着处着每个人都有恨不能一夜白头的劲头,可没几天就腻了,往后再回忆起来,才有了些感悟!”
叶芷薪听着心头又起一点愁绪,情之一字,到底是没人说的清的,意穗所说虽是一家之言,到底也是一种情执……大概于感情上的事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虽是不得答案,不过与他们聊着,到底是能帮着自己避开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痴愚的!
“我大概是再也见不着那位陌姐姐求证了,即使有缘见着,我也不好用这些问题去试探她了,我还是觉着如何活着自在就如何来了,干嘛非要用些曲意逢迎的笑脸深埋撕心裂肺的痛楚呢!”麦籽耸耸肩,有些疑惑地叹息道!
意穗又瞧着麦籽,眼眸里添了一丝淡淡的宠溺和纵容,“你是个有福的,碰着身边的人要不是迁就你,要不就是与你意气相投的,自然没让你委曲求全了,你叶姐姐就不如你自在了,她心头可码着沉重的思虑呢!”说着转头又看了眼叶芷薪。
麦籽听着抬头仔细看着叶芷薪,一下被他们盯着,叶芷薪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下,“怎么一下说我了,我七八年都窝在这个城市了,可没些事能说与你们听的!”
“是在避着我们,叶姐姐果然是个心思深重的!”麦籽转头看着意穗,说话语调里十分地肯定!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心头生锈了,自然会有些事积压着的!”叶芷薪淡淡的说着,“往后寻着机会定要到处走走,如麦籽一般,把心思走活络了!”
意穗却是大笑了起来,“你还信这丫头,她本就是个乐观豁达的!”
“意穗大哥你不也是把很多心头的郁结给走顺了吗?”叶芷薪笑着回着。
“我那是走投无路、颠沛流离的人情里爬出来的,你心头负累太多,也是不会如我一般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的放逐的!”
“哦?那我是不用往外头走了,反正也没个散我心头沉郁的效用?”叶芷薪闲闲地端起桌上一杯清茶,搁嘴边喝了起来,她自个儿是个有主见的人,该不该出去走走心头也是有了些想法了,是以也不会为着意穗的意见动摇了。
“倒也不是,出去走走,多看些总归是让心智开阔些!”意穗说着,眸色暗沉了些,话语也认真了许多,“你太重情重信,是需要个人来救赎的,单靠你自己,难散你心头郁结!”
叶芷薪一口茶梗在喉头,差点呛进气管里头去,一阵闷咳,泪眼迷蒙的,甚是狼狈,意穗赶紧递过来纸巾,嘴边还有些纳闷地说着,“我也没说多严重的话吧,你咋能呛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