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哪里,我马上就到!”陆晟清此刻语气里的怒意又盛了几分。
此刻如果真见着,不知陆晟清会不会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了,虽然叶芷薪对他还是信任的,可心底也是压不住的颤意,“我……”
“我在A市!”
这下叶芷薪是没了推诿的借口了,人既已追来了A市,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交代了,于是便给了现下咖啡馆的地址。
挂了电话,叶芷薪还是有些愣神,内心也是止不住的发颤,陆晟清来这么快,自己一时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沐淼淼瞧见叶芷薪脸色有异,就有些担心了,“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陆晟清追过来了?”
“嗯!”叶芷薪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也是有些泛白了,“我没想着他会过来,也不知待会儿要如何面对了!”
“呵呵,你也别琢磨瞎心思了,他不是没涵养的人,这么急着过来,定是想着来挽回你的!”沐淼淼脸上挂着些笃定的笑意。
“可我……”叶芷薪脸上的不安未减丝毫,“如若他真是特意赶过来和好的,我怕自己立场不坚定,又顺了他的意……可心底里,我真觉得我们之间是回不去了的!”
“你呀,也先别把自个心思绕进去了,你也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好好和他说吧!”沐淼淼嘴角勾着抹淡笑,“你未必是如自己想得那般会轻易动摇的!”
说话间,陆晟清已经站在了门口,来得可真是快啊,叶芷薪心底有些无奈,丝丝不安浓浓地漫绕在心头,扯得堪堪站起的身子有些发颤,哎,此刻如若是跟陆晟清谈判,她已是先弱了自个的阵势了。
陆晟清神色冷凝地朝着这边走过来,凌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叶芷薪,沐淼淼瞧着他这模样,也是有些为着叶芷薪捏把汗了。
“晟清……”叶芷薪低低唤了声,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了,心底地不安如蔓藤般越来越紧得拘着心脏。
临到跟前,陆晟清却又转眼不看叶芷薪,礼貌地和沐淼淼打了个招呼,话语间带了丝歉意,“我能和薪薪单独聊几句吗?”
沐淼淼瞧着陆晟清该是理智未失,笑了笑点点头,“你们在这里好好聊,我出去逛逛,薪薪,一会有事call我!”
叶芷薪有些怔神地点了点头,陆晟清礼貌地道了声“谢谢”,沐淼淼转身出去了,心底对着叶芷薪是放心的,他们之间只是沟通太少了,双方脸面上的情谊总还在的,是不会到一言不和互相伤害的地步的。
两人对面坐下,陆晟清脸上的冷意和怒气一点点褪了下去,神色清明了些许。叶芷薪微有些颤意的双手紧紧握着咖啡杯,窗外的霞光透过玻璃弱弱地投在桌上,淡的觉不出半丝温度,光晕却在咖啡里散开来,晃晃闪闪间似揉碎了一晌酣梦,却柔婉地激不起一丝丝恼意,大概此情此景下,是与陆晟清敞开心扉聊起来的好时机了!
“晟清,你过来是不是为着……”叶芷薪低缓地说开了。
“为什么要散?”陆晟清强着把话接了过去,语气里还是夹了明显的怒气。
有什么可怒的呢,叶芷薪心底有些好笑,怎么说也是自己赔了那么多年大好年华一厢情愿跟着他的,如今是他得了自由,自己沁了一身落寞,论理来说,该恼的是自己,该伤的更是自己了……
“分了对我们大家都好……”
“我不想听那些虚言,我要你心底里真实的答案!”
“真也好,假也罢,你应该清楚,你对我并无真心,我费了这么多年心力,也累了!”叶芷薪心绪未因着陆晟清的怒意而有所起伏,倒是沐淼淼看得透些,现下对着陆晟清,自己的信念并未动摇。
“薪薪……我……”陆晟清声音弱了几分,“我说过,以后我们好好过的!”
“呵呵,晟清……事事并不会都能随心所愿的!”
“为什么?”陆晟清眼神里流过一丝狼狈,话语里夹着几许挣扎之意。
“潋芸回来不是只为着叙旧的,她在国外也没个一心等着她的人,你心底也是清楚的吧!”叶芷薪低低叹了口气,说话间却未蒙上丝毫失望的恼意。
“嗯……”陆晟清轻轻点了点头,“可她是个聪慧知礼的人,本也无插足我们之间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不是个心存算计容不得人的!”叶芷薪眼神里终究是闪过一丝疲惫,心底里落上一点痴笑,陆晟清无论对傅潋芸抱着何种心态,下意识里还是偏着傅潋芸的。
“薪薪,我没有轻看你的意思,我……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因为潋芸就跟我闹着散了的,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我不会亏待你的!”陆晟清话语里有丝急切的解释。
“晟清,人心就是那么奇怪,不是贴着心脏的,半点将就都是勉强!你何须为着这些年对我的亏欠就勉强自己呢,我说过了,你并未对不起我,也并未有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有苦有痛都该我自己背着……”叶芷薪心底那股子对着自己的恼意又翻上心头了,眼里蓄了些泪光,“不过你放心吧,我很快会想通的……”
叶芷薪此刻眼中泪光点点,心底里释然的笑意却一丝一丝攀上脸颊,冲淡了脸上的失落,越发蘸了层明艳的光芒在上头。
“薪薪,你是……真的要和我断了?”陆晟清眼神黯了几分,温润的声音也似压碎了般,暗哑艰涩,“你不记得三年前你说了些什么了吗?你说如果我累了,你会养我的,你难道不是对我存了一辈子的念头的吗?”
叶芷薪没想着他会提这茬,三年前说的那些话她自己都有些模糊了,隐约记得那个时候陆晟清要自己辞职好好在家带木木,可她却想着自己这般待在家里心里有些不踏实,又不好直接反对拂了陆晟清颜面,依稀好些是对他说了句:我这份工作工资虽不高,好歹也是份收入,如若有一天,你在外头累了,想歇着了,也能理直气壮些,有我能养着你的!
那虽是婉转的推诿之词,可也是叶芷薪心底所想,她是真的怜惜陆晟清身负繁重事务的,不过想想,那怕也是这些年她对陆晟清说过的最大胆的一句贴心话了,当时陆晟清听了这话未有些许反应,只是没再提让她辞职这事,想不到现下他会再次拿出来说。
“呵呵,我错了,你存了开疆拓土之志,事业上又这般如日中天,又怎会撂挑子,让我来养你呢!”叶芷薪淡淡地笑了笑,“是我天真了,我也是养不起!”
三年前真是自己痴傻了,那话说过后没多久,有次听公司里的同事菱姐聊天,她说:你们这群小姑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整日把男朋友绑身边,累了他们事业上的进取心,小心他们回头埋怨你们,男人呐是天生就野心勃勃,爱开疆拓土的,事业上攀得越高的男人越是如此。
叶芷薪听到此话后就愣住了,不知陆晟清听着那话是不是在心头很是不屑了,自己那般说他又会不会误会是自己看轻他了,心底里真真是懊恼万分,所以也刻意抹淡了那段记忆。
“至于一辈子的事,晟清……原是我自私了,拿着我的心念来约束你,对不起……”
“你……”陆晟清话里有几分恼怒,“你现在后悔了?”
“不会!对你的那份心是真真实实的,所做之事也是心甘情愿!”叶芷薪心底有几分坚定。
“那为什么不能跟我继续下去?”
“晟清,我不能再闭目塞听了,对木木,对潋芸,对你都不公平!”叶芷薪声音里复又染上了落寞。
“为什么?我和潋芸之间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的……”
“我和你之间也并非如我所愿的那般的,所以……”叶芷薪无奈地低声说着,“与其与我将就,你为何不留着潋芸在身边,她才是木木的亲母,她对你的感情还在的!”
“薪薪……”陆晟清无力地低低唤了声。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潋芸,是你我之间并非两厢情愿……”叶芷薪不得不把藏着掩着的单恋痴念摆出来让陆晟清瞧着了,他对情念未必会如对工作那般慧黠通透,那自己就只能将自己的不堪和伤痛清清楚楚摆给他看了。
“我……”陆晟清哑然无话了。
“晟清,我们这样好聚好散吧,以后有机会我想多看看木木,那孩子我当真舍不得的……”叶芷薪脸上笑容有些僵硬,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心里的苦痛终是压不住也盛不下了。
“对不起!”陆晟清喃喃低吟出这三个字。
“呵呵,是我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顾念的!”大概他们是少数能这般安静的分手的一对了。
外头天色已是全暗了,屋里柔和的灯光打在陆晟清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模糊了眼眸里的狼狈和落寞,俊挺的鼻梁也在灯光下揉匀了轮廓,为着眼里的落寞添上几分陪衬,薄薄的嘴唇轻抿着,似是努力封堵着心头的话语。
陆晟清的电话响起的倒是时候,打破了俩人之间的沉默,陆晟清拿起电话,眼神里有丝闪烁,手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潋芸!”声音温润低沉。
…….
“我在外边,赶不回去了,你们先吃吧!”陆晟清低低地说着。
……
“帮我跟木木说声抱歉,晚点再回去陪他!”陆晟清说完便挂了电话,抬头瞧见叶芷薪有些失神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