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才转头瞧见叶芷薪跟在陆晟清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叶芷薪认真地打了个招呼,“嫂子,你好,待会把晟清借我用用吧,我指着他给我介绍些人的!”语气里还真有丝哀求的意味。
叶芷薪瞧着他态度没半分疏离的意思,也就不拘着态度见外了,笑着说:“我听晟清说你以前也是个会见惯了这些场合的,想是有自己的法子去结交人的,而且这里面的人就算隔了五年该也是有不少熟人的,哪还要晟清帮着你介绍,不会是单想唬着我的吧!”
周彦和听着笑意没减半分,独独脸上蒙了层委屈的意味,瞧着煞是可怜,“嫂子,你说的在理,可这里的人大都没半点人情味,势利的很,到现在能记着我的怕是没有了,我自己也是断了这么些年,不知该如何结交了,有着晟清在,我也方便些!”
叶芷薪听着,心下想着周彦和该也是个任性嚣张的人,这种场合,说话没半点避忌,瞧着也不该是个可怜到没法子的人呐。
“你也别在新薪这儿装可怜了,这里的人就算不给你面子,周伯父的面子总会掂量着的!”陆晟清在一边估计是瞧着周彦和自编自导的苦情戏有些好笑,不过问过叶芷薪的意思后还是和周彦和一起去跟生意上的那些子朋友打招呼去了,叶芷薪独自一人在旁边拿些东西喝。
旁边走过来一位穿着深色晚礼服的女子,满身的珠光宝气,瞧着是保养得当,见着叶芷薪一人在这里,就过来搭话了,“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叶芷薪一怔,瞧着贵气逼人的,开口说话时声音却隐带了丝尖锐刻薄的意味,她想着是得小心应付着了,“嗯!”乖乖地点点头。
“难怪呢,从没见着你,刚才瞧着你是和陆总一起来的,你是他外头养着的人?”这位女士的敌意还不是一般的大,叶芷薪下意识开始反省自己哪里开罪过对方了。
“我可是听说陆总家里养着位心尖上的人,藏得好好的,从不带出来应酬,有时候席间大家劝酒劝多了,陆总还会推脱说怕家里那位担心,不敢多喝。我看你是跟着陆总也没啥指望的,趁早离了别做些拆散人家庭的事情。”声音尖刻了许多,倒是自说自话的厉害,叶芷薪可是从头到尾没承认自己是陆晟清外头养着的那位呀!
“您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晟清在外头养着的!”叶芷薪是耐着性子柔声辩解着,就怕说话声音大了引来些不必要的尴尬。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也别瞒我了,我劝着你也是为着你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得意和指责,眼里带着些鄙夷,叶芷薪是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自信了,她自问自己瞧着该也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呐!
“这位女士,我倒是不知你从哪儿看出我是晟清外头养着的人了?”叶芷薪心里是生了几分怒意了,但唇边依旧挂着笑意,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她心里也明白在这种场合为着这事情吵也是丢份的,“晟清他一向顾家,下了班就回来陪我和孩子,我是想着他该是没机会在外头养人的吧!”
她和陆晟清之间的事情她本不欲向外人说起,可这位女士的话刚刚伤了她,更是辱了陆晟清,她不得不说些话了,虽然这些话她自己也觉得水分挺多的,说起来底气也弱了,可梗在她和陆晟清之间的问题从来也不是什么外头养着的小三,对陆晟清的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也就容不得别人重伤他了。
那位女士听后脸色灰败,唇紧紧抿着,叶芷薪有些瞧不明白自己这几句话能伤她这么深,难不成是恋着晟清,可瞧着年纪该是大了些了,也不像啊,那位女士转身就走了,没再说一句话,弄得叶芷薪更是讶异了。
“刚才那位是王太太,她先生在外边养着好几个人,一个月也是没几天着家的,她对着年轻的姑娘就是多些敌意,你别放在心上。”叶芷薪循着声音转头,看到一位着墨绿色无袖晚礼服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松松地盘在后面,瞧着年纪要比刚才那位小上几岁,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意,声音听着爽朗清脆。
“这么听着她刚才的行为倒是合理些了!”叶芷薪笑着说着,心下倒是想起了上次在B市茶馆里瞧见的那位歇斯底里的女子了,都是可怜人,为着个男人生生扭曲了自己的本性,可也是可恨之人,逼着些无辜之人受着她们满腔的怨气,当真是可恨到不值得可怜的人了。叶芷薪此时心底有些子感慨了:世界太大,而她们的心真真是比针尖还小,只装得下些子爱恨情仇了,何必呢!
“平白被她欺负了去,也是你豁达。”这位女子笑了笑,“晟清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常听陆伯父陆伯母提起你,你今天要来,晟清该早些跟我说的,我也能护着你,不像刚才那样被欺负了去。”
“谢谢……”叶芷薪听着刚才的话语也敲不准该叫这位女子什么,只得虚虚道了声谢!
“呵呵,我姓冉,晟清小时候常叫我长敏姐姐,大了就不连着名字叫了,我也疼这个弟弟,你跟他一起喊我一声姐吧!”
“谢谢,冉姐!”叶芷薪松了口气,也想着到底是冉长敏周全。
冉长敏接着便带着她多认识了些聚会上的太太们,叶芷薪应酬着也是颇觉得累,脸上挂着的笑意都僵了,收肠刮肚得来的问候词也用了个精光,她是真想着躲躲的,偏冉长敏兴致高,带着她似要把在场所有的女眷都介绍个遍,她是真有些怕了。
瞧着这些太太们,比起那些华丽的衣服,她们戴着更为华丽的是脸上的面具吧,完美地掩饰住了内心,全然不占心底本意的虚应客套着。只是触手可及皆是冰凉的面具,让叶芷薪肚腹内翻涌着,有些喉间有股作恶的冲动,她真真是从未如此应酬过,也不若在场好些人那样生来即会换着面具戴着,她想着自己是需要长些时间来适应的,此时此刻她需要做的是拼命按捺住自己本能想逃的欲望了。
这个时候门口有些骚动引了各位太太们的注意,叶芷薪才得了片刻休息,转头瞧见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看着有四十来岁了,身量挺高的,可能长期失了锻炼,有些走样,旁边一位女士瞧着年纪要小上许多,一身酒红色低胸晚礼服衬得女子更是风姿绰约,肤若凝脂,脸庞莹润精致,含笑间嘴唇微翘,媚眼如丝,瞧着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北方佳人,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带着万种风情,多姿艳丽,这样的女子别说在场的男人了,就是叶芷薪自己也忍不住多瞧上两眼了。
冉长敏许是瞧着叶芷薪多看了两眼那位女子,矮身悄悄给她介绍了下,“那位女子叫许曼华,许多年前去了外边发展,最近才刚回来,今儿个也算是各家小辈聚着一块聊聊罢了,想不到她也有法子来这里!”脸上笑意不减,声音不若刚才那般爽朗。
“她呀刚回来到处搭人脉了,能来这里也不奇怪,方太太是没瞧见她那些手段罢了!”旁边走来一位女子,瞧着与冉长敏差不多年纪,眉眼间蓄着笑意,看着冉长敏在这边说,就过来添些八卦,这位女子叶芷薪记着,本是姓赵,夫家姓林,叶芷薪也随着大家一起叫她林太太,想必这位林太太的丈夫也在这一群盯着许曼华瞧着眼直的男人中,她倒还能做出这般淡定自若的样子,风韵气度倒是可见一般了。
许曼华,这名字倒真是人如其名,曼妙绝华,叶芷薪心里想着,只是这般女子艳媚之气太盛,在场的女子无论是已显横眉冷对之态的,还是依旧笑语晏晏的,怕是没几个能真心接纳她的吧,个人持着不同的场面话也不过是个修养段数不同罢了。
“林太太倒是好雅量,还能在这儿跟我闲话呢!”冉长敏笑着转头看着林太太,“我看着许曼华身边那位可是你的亲哥哥呢,你不去劝着点,不怕她扰了你哥哥家里的清宁。”
“我手是伸不得那么长了,只能顾点子自己家里的事情了,哥哥那里也由着我嫂子管去喽!”林太太笑着说,瞧不出半点子厌恶不忿,说话间又是压低了声音,凑过头来跟着叶芷薪和冉长敏有些悄悄话的意思,“我还怕惹了她,把这么个狐媚胚子招家里来呢!”
听完冉长敏和林太太俱是哈哈一笑,叶芷薪也是跟着笑了下,就见着许曼华跟着身边的男子同在场的人一一打招呼,有人恭维这两位时,许曼华淡然一笑,娇媚之态尽显,身边那位赵总也是带着得意之色轻拍着许曼华,脸上尽是炫耀之意。
叶芷薪瞧着许曼华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开在忘川河边上妖冶的曼珠沙华,丝丝花瓣如淬了血珠子般红艳夺目,直逼人心,可却依然寂寞地扎根在河岸边上,望着奈何桥上带着各色悲欢离合的魂魄饮下孟婆汤,重坠轮回,而他们只能作旁观者,参与不得。
就不知许曼华是不是那株极尽妖冶却孤独守望心中一点痴念的曼珠沙华,生生弃了人世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