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烦忧的心思,陪着洛蕤买完了东西,其实那些东西最后都是给了叶芷薪的,叶芷薪本想拒绝,哪里知道洛蕤就用方才压着的事儿威胁于她,要她仔细收着洛蕤送的东西,洛蕤才肯将方才的事情说完!
好容易都逛完了,叶芷薪提着一堆洛蕤买的却是給她的东西随着洛蕤进了顶楼一家咖啡厅里头,依着叶芷薪的想法,洛蕤是第一次来自己这边,却是对这里比她这个本地人还要熟悉,等着到了安静的包间里头坐下了,叶芷薪整个人都累垮了。
“现下可以说了吧!”
“等我喝完咖啡!”洛蕤又是一通卖关子。
叶芷薪却是压不住脾气了,“你只是为着戏耍我还是拿洛恪的事寻乐子?”
哪知叶芷薪说完,洛蕤脸色一沉,“我事事为着洛表哥,哪里会随意拿他的事儿寻乐子?”
叶芷薪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心头又是不安起来,“对不起!”
“我不会计较!”洛蕤眼眸里头神色和润了许多,“那个女孩叫桐槿!”
“桐槿!”叶芷薪蓦得想到了在洛恪住处见着那幅画,画境与旁边的此题不相符,“槿花带露落,桐叶舞秋风,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莫不是那题词是因着桐槿而来?
“那桐槿同洛恪之间是有何事?”叶芷薪轻声问着。
“桐槿是长在大山里头的姑娘,因着洛表哥那位朋友的关系,一直随在那位朋友身边习字作画,心思玲珑透明,纯澈似跳出了红尘般,洛表哥是这般说那位桐槿的,只是如此水灵的人儿,却是受了老天的嫉妒了!”洛蕤轻叹一口气。
“那位姑娘如何了?”
“得了恶疾,会传染的那种,想你也能猜得到了!”洛蕤眉眼间一阵惋惜。
叶芷薪听她般说,表情又是暗淡,心里也有些明了,“你刚才说她长在大山里头,怎么会得上那种疾病?”
“是那姑娘的母亲为了养活一家子,出去寻了那皮肉活做,只因有人跟她说那样子来钱快些!”洛蕤此刻眼眸里头无奈和怜惜真真切切地摆着,如此表情由着她那样的人来摆,越发刺痛了叶芷薪的心,对着那对可怜的母女也是一股子深重的同情。
虽是同情在叶芷薪眼里头是最卑贱的情绪,因为它暗含了一种优越感在里头,任何的情感融在同情里头似都带了些许脏污,可叶芷薪此刻对那对母女除了同情,想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她的情绪,也许她此刻心里头对着那对母女是一种唤作同情却实则不是同情的情感吧!
“那对母女现在如何了?”叶芷薪轻声问着,尽量不让自己心里头泛滥的悲楚扰了洛蕤说下去的思绪。
“死了,自杀!”洛蕤只简简单单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为什么?”叶芷薪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断了,痛楚源源不断的流进心里头,顺着跳动的脉搏流向四肢百脉。
“家里头拿了那个可怜母亲的钱,却又嫌弃这个母亲脏,要赶她出去,她得了那种病,不想再去害被人,只能是选择死路了!”洛蕤说着,脸上显得默然,只叶芷薪瞧着她眼里头藏着深重饿悲戚,“我也是想不明白,为了那么狼心狗肺的一家子,何故亲手毁了自己的一生呢!”
“那桐槿呢?”
“本就是个女孩儿,又得了病,家里自然留她不得,她那个时候才十多岁,是洛表哥同那位朋友路过,实在是不忍心,就收留了那女孩在那个朋友隐居之处!只是说来桐槿还真是有颗世所难寻的良善之心!”
“即是得了安身之处,为何桐槿又要寻死路呢?”
“这怕也是洛表哥如今耿耿于怀的事了,洛表哥自大学毕业后每年都会去那个朋友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待桐槿也是极细心,桐槿这个名字还是洛表哥帮忙取的,所以桐槿就爱同洛表哥处着,每年都盼着洛表哥去!大概是如此过了三四年,洛表哥那次去,桐槿新沏了壶茶,因是不小心划伤了手,杯沿上占了血迹,她将茶水递给洛表哥的时候,洛表哥却是未接,桐槿也未露出异样,只是第二天,她就死在了河边,尸体被河水泡得都有些变形了!”
叶芷薪静静听着,心头压不住的难受,一丝痛苦似要叫嚣这冲出喉咙,可偏偏又吐不出来,为着这个姑娘,“只这一次,桐槿就选了死路,依着洛恪的心性,这事定然是压在他心头难受得紧!”
“其实也不是,桐槿的家人早在村里头将桐槿的事说开了,一村子的人都嫌弃她脏,有时候她随了那位朋友进村子里头,村里头的人都拿东西砸她,不让她进村,包括她的家人,她小小年纪,一切罪责本是外头强加于她的,却是要她生生守着,多么天真无邪的年纪,都会带上一份怨恨,偏是她没有对村里人的半分怨恨,只恼着自己脏而已,似是随了村里头人的想法,忘了她自个儿是个被嫌弃的对象吧,洛表哥那次举动是往她本就脆弱虚幻的心头捅上了一刀,所以她才选了那样决绝的路吧!”洛蕤说着难得神色凝重,眼里头的悲悯深沉得似是从心里头直接流了出来!
“无论如何,洛恪定是把桐槿的死全部都背负了起来了!”叶芷薪一声轻叹,心头沉重得压在胸口,梗着脉络,似是喉间也梗住了,发出的声音暗哑里头带了颤音。
“这也是洛表哥这么多年来心头最大的结了,事情过去也七八年了,他却丝毫没有淡忘的迹象,反而是在心头磨得越发清晰了!后来听说,桐槿之所以选择投河,是因为有人跟她说,河水终日不绝,往下游流去,能涤尽一切污垢,同许是想用河水洗尽别人口里头的肮脏吧!”
“呵呵!”洛蕤眼里头一抹嘲讽,“别人口里头说着的肮脏,要洗得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嘴啊!”
听着洛蕤一番话,叶芷薪心头想着,洛恪往日里头那些反常和犹豫倒是有了解释,也是难为他了,心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啊!
“桐槿那事之后,洛表哥已经好些年没去那里了,这次居然愿意再去,还要携了你去,我想着也许你能解了他这么多年心头的结,让自己往后能活得自在一些了!”
“怪不得你要特意赶来这里一趟,若是能帮他,我自是不会推辞,只怕这么多年放在心头的结,我未必能有这能耐解开了啊!”叶芷薪心头一丝隐忧,说起话来底气也就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