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姜夔惨死的消息一经传回,上下一片悲痛与哀嚎,许多人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十分痛心,有些人因为忧伤过度,直接就晕了过去。
从姜夔离开到回来,一前一后半天不到,却历经了两重天的巨大变化,他满心期待的离去,信心满满,胜券在握,压根没想过会落败。
然而,谁能料到,现实的如此残酷,他回来了,只不过是横着归来,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是无尽的愁云,这是一种沉痛的打击。
“陆家!我们与你不死不休!”
年轻一辈的人怒吼,目光慑人,他们紧紧地握着拳头,怒火滔天,一家的主心骨就这么倒了下去,好比心中的信仰,一下子就没了,心里空荡荡的。
“长老,我们要为家主复仇!”
许多人心中不平,神色里难掩哀伤,低声而泣,一座站在身前的大山说倒就倒,这不仅是姜家的重大损失,更让姜家的形象因此而大受影响,直接的助长了陆家的威势。
“长老,你要为家主讨回公道,无忧还小,不能轻易放过陆家!”
不少与姜夔有着血脉关系的妇孺呜呜痛哭,哭的声嘶力竭,哀鸣遍天,他们而今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血债血偿,挽回颜面。
“肃静!”
姜家的一位老者大喝,止住了众人的嘈杂声,他躯干精瘦,苍老的皮肤如褶皱的橘子皮一般,发丝灰白而枯槁,一看就是活了很大年纪的人,他名姜坤,是姜家资历最深、辈分最长的长老。
“痛哭能解决问题么?!家主就可以死而复生是么!哭声再大、怒火再深有何用?你们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去陆家闹。”
姜坤话语冰冷,严词教训众人,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场面,哭哭啼啼的根本无济于事,他看重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长老,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若真要动手,我第一个冲在前面,带领姜家的人手杀到陆家去。”有年轻子弟战意高亢,自告奋勇。
“愚蠢!”一名身披紫袍、眼眶凹陷的白发老者怒喝,道:“你以为逞匹夫之勇就有用?这是自寻死路!不过是死了一个人罢了,你们就把持不住了,何以成大事?日后怎么更进一步,就这点道心,真让我失望!”
他名姜尚元,亦是一名年岁很高的长老,活的岁月不比姜坤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性子直率,语气尖锐又直指源头,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放低语态。
被他这么直白的数落,下方的后辈一阵无言,欲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后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有的人,非常不满他的话,堂堂一家之主,被对手斩杀了,可在对方眼里,居然说的如此随意,无非是当做死了一个人。
当然,在这种明争暗斗,派系分明的家族里,还是有少部分人对姜夔的死不抱有负面情绪的,因为只有家主死了,新的家主才会出现,他们也才有机会成为家主,掌控无上权势,尊享家主的荣誉。
“除却一些人等外,其他人尽皆退去吧!”
又一位长老开口,让一些年轻子弟、老少妇孺离去,只留下姜家的一些核心成员,不然会影响他们的决策,也不利于彼此间的谈话。
待得其他人离去后,几位长老下令,让众护卫严加把守,凡是无关人等皆不得靠近,否则家法处置。
“长老,家主的死我等也很悲痛,但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何不叫来风雨楼的人,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呢。”一中年人开口,直奔主题。
而今,姜家听命于风雨楼已不是什么秘密,姜家的核心都知晓,他们也知道,此次对陆家下战书,正是风雨楼授的意,现在发生了这么意外的事情,没理由不让对方过来。
“看来,杨某人来的还不算迟。”
正当姜家的人在激烈讨论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而后,一名男子徐徐而来,他白衣无暇,气质超然,一出现便引起了姜家人的注意。
“杨涉!”
姜家的人齐刷刷的盯着他,不是很友善,因为他们知道,杨涉不过是风雨楼联系姜家的一个中间人,并不能左右其背后势力走向,且他还仗着这个特殊的身份,在他们面前作高姿态,自然会引起他人的反感。
“哈哈,看来诸位对杨某人的到来不是很友善。”杨涉直接无视他们的目光,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接着道:“对于姜夔的死,我们也很忧伤,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过错。”
“你什么意思?!”有人怒问道。
杨涉幽幽一叹,道:“先前我和他交代过,这次只是试探陆义的虚实,谁知道他竟然傻乎乎的答应了人家的应战,哼!你们可知道,这样会大乱我们的布局!”
说到最后,他有意提高了语态,作出一副生气的神情,愣是把姜家的人吓住了。
“欲成大事者,必有所失,眼下不是讨论谁过错的时候,既然你来了,那就说说下一步的安排吧。”姜坤示意众人沉住气,毕竟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
杨涉得意一笑,道:“你们还是先把姜夔的后事办好了再说吧,记住,没有我们的准许,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们不留情面!若有什么需要你们做的,自会提前通知。”
说着,杨涉起身离去,快要迈出门口时,他顿了顿,道:“要不了多久,烽火城便乱了,所以……你们最好时刻准备好。现在,我们的死对头亦插手进来了,一旦双方开战,我们可没多余的人手助你们。”
烽火城,一处酒楼的包间里,一名脸上有着刀疤、长相粗犷的男子席地而坐,在他身前的条案上,摆放着上好的酒肉,酒味香醇,肉质鲜美,看着使人食欲大开。
在其对面,坐着一名脸带金色面具的神秘人,他眸光冷冽,对面前的美酒好肉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坐着。
“什么时候动手?”沉静了许久后,神秘人终于开口了。
“拿去,三天后动手。”
刀疤男子埋头苦吃,看都不看对面的人,直接翻手拿出一物,递了过去,嘴里含糊道:“记住,得手后给我发信号。”
神秘人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迟疑了一下才道:“不会有事吧?”
刀疤男子放下手中的一大块肉,抬起头直视神秘人,以一种不用质疑的口吻道:“我说出的话自然会算数,承诺你的亦如此,你要是不放心,大可拿回去实验后再用。”
“好吧。”神秘人思虑了片刻,推开门走了出去。
陆家。
重伤的陆义被几人带回陆家,几位老祖查看了他的伤势后,不由得暗暗吃惊,眉头紧皱。他们用了不少宝药,全力出手,帮陆义治疗,终于是暂时稳住了局势。
“好了,派人时刻看着他,一旦有任何变动,立即通知我等!”陆道云对身旁的人吩咐。
“老祖宗,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陆义躺在一块晶莹如玉、温润暖和的奇石上,低声道。
这块奇石是陆家的人在自家的一处矿脉中,偶然得之,拥有神奇的功效,可以加速体内伤势的好转,甚至珍贵。
“你安心躺着吧。”陆道云叹道。
此战,陆家虽赢了,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家之主重伤,失去了战力,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或许在各种宝药的治疗下,可以很快恢复过来,但眼下是紧要的关头,发生这样的事,并不乐观。
“老祖宗,姜夔死了,想必姜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还……”
“我等知道。”陆剑竹打断陆义的话,道:“暴风雨,总会来,无非是迟早的事,我陆家奉陪到底!”
不久后,陆战出现,看着自己的义父面色虚白,虚弱的躺在眼前,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战儿。”陆义微笑,即便有伤在身,但还是想坐起身,好好看看这个义子,因为他知道,或许不久后,他恐难再见了。
“义父,你别动。”陆战阻止了他,不想动了其体内的伤势。
“外面的怎么样了?”陆义终是没勉强,乖乖的躺着。
“义父,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外面,还是先好好养伤吧。”陆战有点责怪的意思。
“对了,战儿,等会你去见见老祖宗。”陆义话题一转,提到了另一事。
“见老祖宗?!”陆战暗惊,心里嘀咕着他们为何要见自己,是因为青岚界的事呢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可没忘记,不久前,几位老祖宗对他的态度,非常强势与独断,若非有花思雨在,陆战相信,他们绝不会和自己说那么多,估计一上来就强行质问甚至是看记忆了。
须知,身为陆家血脉的陆雪与陆思源都遭到了那种对待,何况是自己呢,他觉得,陆家的几位老祖宗和其他人一样,很难认可自己的存在。
看着陆战复杂的神情,陆义自然他心里所想,不由得劝道:“战儿,老祖宗毕竟久经世故,他们的看法不一定和其他人一样,去吧,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老祖宗许下的承诺自然算话。”
陆战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当初在大殿之上,几位老祖宗答应了与花思雨的赌注,最后确实没怎么样。
再者,如果他真的有事,第一个站出来的绝对是花思雨,他多少了解其脾性,绝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