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与安亦茹的话,深深震撼了陆战,他还记得,自己参与祭礼时,一切还风平浪静,不想一去数月,再回来时烽火城已然到了这么紧迫的地步。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事关陆家的存亡,若是搞不好,陆家将会从此在烽火城除名,然而对方的实力如此强悍,又该怎么应对?
“你打算怎么办?”花思雨问道。
“不知道,先回陆家,至少得将事情告诉我义父才行,至于怎么应对,相信陆家的那些前辈会有自己决定。”
陆战忧心忡忡,他虽不是纯正的陆家血统,可自小便在陆家长大,除了没有血脉关系外,与陆家人无任何区别。何况,他一直都把自己当成陆家的一份子,没有陆家就没有而今的他,此事是他是息息相关的。
事情紧急,陆战径直回到陆家,找到陆义,而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义父。
原本,他想等确认了事情的真假后才通知陆义的,毕竟,不是谁说了一个信息便可轻易相信,但权衡之后陆战觉得还是先告诉陆义的好。
“原来他们还有这种来历。”
让陆战意外的是,听完他的话后,陆义并无太大的波澜,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一般。
“义父,难道说你已经知道了?”陆战问道。
“战儿,你不在陆家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若要细说,恐怕很难说的明白,不过你所说的事,我们确实收到了线报。”
陆义长叹,眉宇间有着一丝愁态,继续道:“数月前,陆家安排在外探子传回线报,有诸多不明身份的人陆续进入烽火城,还很大方的买下了一些府邸,从那以后,我便吩咐他们多加注意,经过几个月的查探,我们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陆战释然,他还未到一定的地位,自然不知晓陆家在某些层面上的运作,这些有关核心的东西,他还不够资格去了解。
“那陆家的几位老祖宗有什么应对的方法么。”陆战相信,以几位老祖宗的实力与计谋,哪怕知道不敌,亦会有法子避免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陆义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花思雨与旁人,这才道:“几位老祖宗早已下令,秘密安排陆家的部分子弟转移,即使最后真的不敌,但依然能保证陆家的血脉不断。现在,后续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就等着风云来临的那一刻,愿上天护佑陆家能渡过此劫吧。”
闻言,陆战心中不由得一痛,难道局势已经危急到这一步了么?竟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能体会那些被转移的子弟的心情,换做是他,突然间被要求离开,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家的感觉,甚至没有亲人陪伴,也会非常痛心与不舍。
奈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们被选中,亦是背负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承载着光复陆家香火的担子。
“陆家一定能安然渡过此劫。”陆战咬牙,在说这话时,他自己的信心也不是很足,须知,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战儿,你也走吧,离开烽火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陆义内心挣扎了好一会,终是说出了心里话。
“不!我要留下来,与陆家同进退!”陆战直接拒绝,即使是不敌,他也要留下来,尽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战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陆义语气里充满了威严,高声道:“你是我唯一的牵挂,雪儿失踪了,生死未卜,若陆家真的被他们从烽火城抹掉,那雪儿呢,谁去寻她?”
陆战一愣,想想也有道理,若自己留下来,一旦遭遇不测,谁去寻找雪儿?可若是甩手离去,又怎么对得起陆家的栽培,怎么忍心看着义父独自留下?
“战儿,其实早在你们参与祭礼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几位老祖宗,等你们回来后,立即卸下家主的位置,但自从发觉异常后,老祖宗便让我再呆在家主的位置上,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我与陆家共存亡,而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啊。”
说完这些,陆义一笑,那是一种豁达与决心,他是陆家的一份子,更是一家之主,责任与身份都决定了他的路,若是两方真的开战,定是他身先士卒。
“义父……”陆战眼眶一热,忧从心来。
“男儿当自强,更应有血性,有什么好难过的,再说义父这不是好好的么。”陆义肃然道。
“义父,我明白。”陆战强行压制内心的情绪,坚定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陆义问道。
“我不走,但我一定会把雪儿找回来。”陆战摇头,无比果决。
“好吧,义父不强求你。”
陆义深知义子的倔强性子,短时间内说什么都没用,与其这样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大不了到时候再悄悄将其送走就是。
反正,说什么他也不会同意陆战留下来,那种悲伤与沉痛他已经体验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
陆战与花思雨来到陆家后院,坐在亭子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徐徐微风,空气里带着细微的花香,这是一个很好的静心地,他依稀记得,在这个亭子里,陆远航连同其他两人,对他出手,后来还因此结下了梁子。
过去了这么久,毁坏的亭子已被修好,布置的和当初一样,只是陆远航再也不会出现了。
“花姐,你有什么法子么,帮帮我。”陆战恳求,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曾经,他以为,自己身为陆家的少爷,可以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有陆家作为后盾,大可稳稳当当。
谁知,到了真正面临危急的时候,自己却帮不上忙,此时此刻,他才切身体会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没有实力,一切皆是空谈。
花思雨直视陆战,语气微沉,道:“陆战,我希望你明白,这是陆家与其他势力的事,慢说我没有办法,即便有也不会去干涉。你应该明白,此事,是修士间一种常见的纷争,无非是适者生存,只有强者,才能站得住脚,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若我有实力,谁又敢打陆家的主意?”陆战无奈,说到头来,还是自己没有那个实力保护陆家,花思雨说的很对,外人帮不了自己。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陆家灭亡么?”陆战痛心,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却也看不到曙光。
“你也别太悲观了,风雨楼的人未必就能吃掉陆家。”花思雨道。
“但愿吧。”陆战低语。
烽火城,风雨楼的临时据点里。
杨涉与姜夔在院子里悠然的喝着茶,神色平静,不时笑声朗朗。
“杨兄,你们来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对陆家动手么?”姜夔试探道。
杨涉一笑,道:“看来姜家已经迫不及待要做大烽火城了,不过也对,这么大一块肥肉,换做谁亦会动心。”
“杨兄见笑了,若真有那一天,姜家必不会忘记杨兄的恩情。”
姜夔奉承,他见识过了风雨楼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庆幸自己选择了与他们合作,否则后果如何他都很难预料。
“姜家主,既然你们答应了我们愿打前锋,这样吧,你们的人先出手,约战陆家,探探他们的虚实。”杨涉面色一变,以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
“这自然没问题,敢问杨兄想何时看到这一幕呢。”姜夔问道,他身为姜家家主,以这种口吻和对方说话,显然已经放下了身段。
“明天!”杨涉直截道。
两人决定对陆家动手后不久,烽火城的另一处地方,安心与安亦茹坐在厅堂上,耐心的听着下方一名面容冷艳、年轻貌美的女子汇报消息。
“风雨楼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听完女子的话语,安心叹息,不是她怜悯陆家,而是一旦对方动手,那么他们亦要有所作为,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风雨楼任意为之,再者,双方交战,难免要有伤亡,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亦茹,你怎么看。”安心问道。
安亦茹年纪不大,却有着一种与其年龄毫不匹配的古怪气质,她思忖了一会,道:“想必风雨楼还不敢直接插手,我估计他们充其量也就指使姜家的人出手罢了。”
“我也这么认为。”安心双目有神,愣愣的望着虚空,似在回忆,道:“陆青岚毕竟不是一般人,谁也猜不到他是否留有后手,再没有弄清楚事态之前,风雨楼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陆青岚的确是个千古一遇的人才,可惜了……”安亦茹感慨,跟在安心身边这么久,她知晓的信息并不少。
“其实,让我有所顾虑的,不是风雨楼……”
“是他们么?”安亦茹打断安心的话,转身看着她。
“是啊!”安心一叹,语气里有种无奈,亦有种畏惧,道:“他们存在了太多年,始终深藏不露,但凡出手,无不使人胆战心惊。可惜,直至今日,我们对他们还知之甚少,并且我们也不想与他们碰上,更遑论交手。”
听得此话,安亦茹忍不住内心悸动,惊呼道:“安姨,他们究竟是何人,又来自何处,真有你说的那么恐怖么。”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安心这么表述了,可见对手有多骇人;以往,她亦从别处听到过一些模糊的传闻,但都不太可信,也无从考证,即使想查证都无从下手。
而今,再次听到这些话,安亦茹实在忍不住要深究,她很想知道,能让自己的安姨这般描述的人,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
“你以后会知道的,甚至,还有可能会碰见他们。”安心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关切道:“亦茹,倘若真的有一天,你遇上了他们,一定要记住安姨的这句话,逃!有多远就逃多远!”
安亦茹娇小的身躯一颤,俏丽而莹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容,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