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澈撑着头,眸中含笑,但在眼底的最深处却是流淌着一抹极浓的不舒服。
他好像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惦记着别人的事情,尤其是红音坊的那位。
所以,他用手撑起了身子,微微前探,鼻尖几乎贴近了她的鼻尖。
“做什么?”苏妖娆心中升起了一抹慌乱,不知道是刚起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的脸颊上升起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双手也撑在了身侧,有些不自在的将身子后仰,她明明可以躲开,但瞅着男人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好像忘记了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一般。
“你似乎很关心他。”声音轻柔,湿暖的气息打在了脸颊上让苏妖娆有些羞赧,她抿紧了唇,没有回答,总不能说萧谦之是自己的若谦哥哥吧,太师府的人存活在这个世界的也只是他们两个,她可不想将本是暗地的人也拽到明面上来。
“我很奇怪,你们是何时认识的?”楚琉澈继续问道,他并未直起身子,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平安逃脱之后就居住在深宫之中,你有什么机会去外面走一走?”
“王爷。”苏妖娆吐出一口气,抬手撑在了他的胸前,心中莫名的慌乱与羞赧在这个时候完全消失,“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事情。”
楚琉澈微微一愣,看着她微冷的眼眸,吐出了一口气,自嘲的勾起了唇角,起身背对着她,“抱歉,是我失控了。”
“在金陵城中,的确有很多人看红音坊不顺眼,有的是想拉拢,有的则是想毁灭,但红音坊依然屹立这么多年,其中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你以为萧谦之为何顶撞父皇而相安无事?”
为何?如果是平常人理解,肯定会说当今陛下宽宏大量,有容人胸襟,但是她知道当今的圣上,绝对没有那么的大度,甚至还有些小气与疑心。
“那是因为他身上的一个信物,一个连父皇都不得不对他网开一面的信物。”
“什么?”苏妖娆一愣,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你可曾听说过父皇年轻的时候曾痴迷一个女子,但却不可得的事情?”
“略有耳闻。”苏妖娆抬头看着他,黑色的长发散落在了身侧,亮晶晶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沉思,“你是说,萧老板身上的信物是那个女人给他的?”
“不是。”楚琉澈摇摇头,眼眸中多出了一抹复杂一抹哀叹,“那个女人精通占卜之术,断生死,料祸福,天下无人能敌,甚至就连今天的文家都抵不上她七分。当年父皇微服外出,就曾经被这个女人一眼看出了真实的身份,父皇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送给了父皇一句话。”
“什么?”
“来日红音萧姓之人,与陛下相见第一面,出自红尘,可解我朝一大祸事,望珍之顺之由之。”楚琉澈轻声说出了当日的秘事。
苏妖娆一阵沉默,这应该属于皇室秘辛,而且她也从未听说过,看来景程帝应该并没有将这种事情公诸于世,那么……楚琉澈是怎么知道的?
“父皇知道我曾经会武,他同样也知道我内力被废,所以有些事,他未瞒我,但听到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与他喝酒之时,他在半醉之中告诉我的。”楚琉澈的脸上多了一抹怪异的神色,不过因为是背对着苏妖娆所以她并未瞧见。
“是谁针对红音坊?”苏妖娆在意的只是这件事情,若楚琉澈说的是真的,那么如果萧谦之真的想进入朝堂,就要容易很多了。
“谁没有脑子,又与红音坊结仇呢?”楚琉澈转身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有些不自然的偏过了眸子。
而此时得到了重要消息的苏妖娆则是眸光一亮,也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模样是多么的诱*人,“王爷好厉害。”抿唇一笑,真诚的赞赏。
楚琉澈干咳了一声,眸光从她的身上扫过,“妖儿,虽然我不介意,但,你这样真的好么?”一双带火的眸子停在了她胸口的地方。
苏妖娆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瞅,然后——
“滚。”一把拢紧了胸口的衣衫,俏脸通红的拿起枕头朝着他扔了过去。
“都是夫妻。”楚琉澈接过了她扔过来的枕头嘿嘿一笑,话音未落,一道鞭影猛然朝着他的脸席卷而来,“我马上走。”
他怪叫一声,轻飘飘的朝后飘落,然后转身离开,随着屋门砰的一声关上,苏妖娆这才微张着红唇,轻轻的喘着气,俏脸上一片酡红,想着刚刚无意间露出来的风景,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了。
“无耻。”低低的骂了一句,等脸上红晕褪去这才起身穿了一件厚实点的衣服,披上了披风用帽子将头扣住,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妖儿。”
要不怎么说往往你害怕见到的人就会经常出现在你身边呢。
当楚琉澈声音从耳边响起的时候,苏妖娆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着缓缓停在身边的马车,不情不愿的停下了步子。
“王爷。”
“要去赌坊么?”楚琉澈一手掀着门帘,露出了半颗脑袋。
他怎么知道?!
苏妖娆心中又是讶异又是疑惑,想了想也没有瞒他的必要,于是点点头,“王爷有事玩外出,那妖娆就不耽误王爷了,再见。”
“一起吧,顺路。”楚琉澈看着她有些慌张的模样,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享受,“那赌场毕竟也有我的份子。”
“这……”苏妖娆为难,其实她是不想走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红音坊门前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多谢王爷,正好我也走累了。”苏妖娆心中咬牙切齿骂他无耻,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到了马车上,她是可以查,但如今金陵城中人手缺乏,即使要找出凶手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而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红音坊会出现什么变故。
天空中的小雪早就已经停了,路过红音坊的时候方才看到正门上已经被贴了封条。平日里最为喧嚷与繁华的地方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世事无常,也不过就是如此。
只是掀开帘子瞅了一眼,苏妖娆就再次恢复了平静,如果仅仅是这样的陷害就能让红音坊关门,那也便不再是她的若谦哥哥了。
马车辘辘而行,在雪面上留下了两行车印,车厢火炉烧的正旺,两人坐在了一起,彼此无言。
“爷,到了。”赶车的冷天轻声说了一句,两人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先回吧。”楚琉澈吩咐了一声,冷天点了点头,一抖缰绳,又缓缓离开。
幽静的小巷之中,一扇木门并不是那么的显眼,马车走远,便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细不可闻,所以,当有第三种响起的时候,便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楚琉澈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出手,他一手揽住了苏妖娆的腰肢,另一只手抬起,一把黑色的折扇从袖中滑出,当啷一声打在凭空而袭的利刃之上。
剑光如水,剑身白若初雪。
当两者碰触的时候,楚琉澈就眉头一皱。
软剑!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判断出了对方所用的武器,脚步横移,头颅微仰,弯曲的剑尖顺着他的脸颊擦过,然后那长剑如同无骨的蛇一般缠在了楚琉澈的扇柄之上,白皙的手背被剑刃裹住,鲜血从剑刃处冒出,楚琉澈一皱眉头,手臂一抖,一股无形的劲气就将对方的剑刃隔开。
来人眸光一凝,后退了几步,呛的一声收回了软剑,施展轻功,如同一只鸟儿一般离开了这条小巷。
由此自终,苏妖娆都像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一般被楚琉澈护在了怀里,她未看那黑衣人一眼,等危险解除方才抓起了楚琉澈受伤的手,“这是毒么……”流出的血已经夹杂了些许的黑色。
“有一种毒,可以让人百毒不侵。”楚琉澈看着自己的手背,轻声笑道,他不知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伤。
“先进去吧,我给你处理一下。”苏妖娆抿唇说道,没有问那个刺客到底是谁,也没有说要不要去追,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将刺客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