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了协议之后,方如絮就带着画扇回了师门所在的道观,也就是这一区域的道士们的“总部”,那个结界里。
为了更好的熟悉环境,画扇只能以人形跟着方如絮走进结界,而不是躲在扇子里被带进去。
在结界入口,方如絮拿出一个看起来像玉佩的东西,“这是我们道观人手一个的护符,只有借助它才能自由进出结界。”
说完有点愧疚地看着画扇:“接触这类的东西可能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做了一个仿制的,弱化了驱邪的力量,到时候你随身带着,应该会影响比较小。”
“其实我不怕这些东西的。”画扇说着就接过了玉佩,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这是一个样式很普通的玉佩,不过背面刻着一个特殊的印记,另一面刻着“如絮”两个字。怎么看都像是普通人家给子女从小佩戴的普通玉佩,但是画扇感觉到上面附着一种无法复制的力量——如果不是本人的话,想复制出来应该很难。
这种护符原本只刻着代表道观不同等级的印记,这里的道士们每人拿到手之后在另一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中的两个字,再附上带有自己魂魄气息的烙印,就可以用了。随着使用者的能力提升,可以再附上不同的力量,堪称降妖除魔必备法宝。
而现在,一只妖就要拿着它扮演一个降妖除魔的女道士了,密谋这件事的一人一妖都觉得怪怪的。
“那个……你没杀过人吧?”方如絮有点犹豫又有点好奇地问道。
“杀过,”画扇很平静地回答道,“好像是两个还是几个来着,不记得了。”
方如絮一下子愣住了,她看得出来画扇是个很善良的妖,却没想到这个她以为应该没杀过人或者曾经害过人后来悔改的妖会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杀过,不记得几个了”这样的话。这让她不知该做何反应。
难道要拔剑开战?毕竟道士判断一只妖该不该杀的主要标准就是它有没有害过人。
可是她又本能地想要坚信画扇不会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残忍妖魔,可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又让她觉得见到一个作恶的妖不除的话实在是违背原则。
“从那次我的本体被毁而我却活了下来,那之前的事情,我有很多都记不清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画扇才慢慢地开口。她的眼神里透着迷茫,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却又发现好像根本就不记得。
方如絮安慰般地拍了拍画扇的肩,带着她走进了结界。
结界里是和外界完全不同的天地。最初几丈内的景物还和外界有几分相似,再向前就有越来越多的奇花异草,天空仿佛永远澄澈,远方的那座山却又似乎被淡淡的迷雾笼罩,只能看清轮廓。入耳是几声不知名的鸟鸣,还有不知从哪远远传来的流水声。
“欢迎来到洵山道观。怎么样,堪称奇观吧。”
洵山就是这个道士组织所在结界的名称,这里有几百个道士,还有相对于几百人来说非常辽阔的空间。
如果被普通人知道了他们以为的独居的隐逸高人居然其实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会大惊失色还是大喜过望。
进了结界之后,画扇就立刻躲进了扇子里。毕竟如果有人看到结界里来了一个陌生人,即使是由长老家的女儿领着,也或多或少会怀疑。对此编个理由很容易,但是终究还是太麻烦。
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方如絮的房间,画扇才从扇子里出来。打量着自己以后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
大概因为修道之人和普通人相比,除了气血更足之外还能利用天地灵气,一出现在这里,她就感觉自己的伤势复原速度快了一点。虽然离完全恢复仍然很遥远,但确实比待在普通的人家好了很多。
见她对环境很满意,又交代了一些平时需要注意的事情,方如絮就示意画扇可以开始了。
画扇点点头,围着方如絮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然后一转身变成了方如絮的样子。
一人一妖站在镜子前。镜中的两个少女的容貌身高体态等等全都一样,连方如絮都快区分不出来哪个是真的自己了。
“太好了!多谢!”方如絮忍不住一声欢呼,就开始收拾包袱,准备这就离家出走。
“唉真是的太突然了不然还来得及准备点吃的。不过算了,直接多带些银子就好了。嘿你说我以后平时是不是要假装自己不会道术啊?或者说我要不要扮成一个一心想做个道士的少年,一路走访游历?顺便我要是看中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说我怎么捎给爹娘呢?……”
画扇在一边默默看着,也不接话。等到方如絮差不多收拾好了转头笑着看她的时候,她才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离家出走呢?你好像还是很喜欢这里以及这里的人的?”
“有一些说来话长的原因,大概可以说是因为一个赌局或者一个约定吧。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我回来再具体讲过你听。”
方如絮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很快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回头对画扇说:“我悄悄溜出去不会有人发现我回来过一次之后又出去了的,他们会以为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天色不早了,我得抓紧时间,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打开们,踌躇满志地奔向远方。
可是。
可是她刚走出一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中年人,一身青色道袍整齐而又显得飘逸,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感觉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他此时正在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方如絮。
“如絮,你这么急急忙忙地是要干嘛去啊?还有,你这是在哪找来的谁家的女儿易容成你的样子啊?说真的,还挺像的,我都快分辨不出来了。”
方如絮此刻的表情就像第一次练习除妖却遇到了一个千年老妖。
她连忙倒退回房间把画扇挡在身后,在背后对画扇拼命打手势示意她先别动,同时挤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用世界上最信誓旦旦地语气说:“爹,她是我在路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