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树棠的考试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一切尽在掌握。
但这种几乎不留悬念的结果,对于罗黛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来说,简直毫无“惊喜”可言。
要知道,从前的从前她可一直眼巴巴等着他“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呢...
撇开平日的交情不说,罗黛横竖就是看不惯季树棠那副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死样子。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表现出紧张,或者稍微有些触动的。
除非让季树棠在某些事情上跌个跟头,吃到些苦头之后才会变得平易近人,食人间烟火一些吧。
当时年纪轻不懂事的罗黛的真实想法,或者说恶趣味(?)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谁知道季树棠真的就那么强,无论大考小考一律发挥稳定,连年级排名都不带浮动的。哪怕期末大考前一天晚上练习画画到凌晨,第二天一早他还能跟个吃饱喝足,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没事人一样,精神奕奕,思路清晰地坐在考场里,下笔如有神助。
罗黛期待了很多次,终于在某个瞬间幡然醒悟。
就目前来说,考场失利这个词在季树棠的字典里是完全不存在的。想让他回归到正常人的世界,任重而道远着呢...
然后这个结论在罗黛第五天生无可恋跨着小黄,顶着三十多度的大太阳,前后花费半个钟头只拖行了一百多米之后,更加巩固其准确性。
“你尽管看着路往前骑,我会在后面帮你撑着的。”
......
“千万别怕摔,缩手缩脚永远学不会...”
......
“尽量保持平衡,身体跟着车子移动方向走。”
......
季树棠毕竟年纪小,力气远不及成年人那么大。连续半个小时的暴晒加上体力付出,导致他有点轻微脱水,但他依然闷不做声站在罗黛身后,用尽全力抓住车后座的金属杠帮她稳住车身,一遍又一遍,语气淡定又耐心十足地鼓励着罗黛。
他一心都扑在帮罗黛学会骑自行车这件事上,压根顾不得擦满脸的汗水,甚至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罗黛踮着脚撑住车体停在原地不动,双手牢牢握紧车把,其实心里早就有点不耐烦了。可是当她扭头看到季树棠和她一样几乎全都湿透了的T恤,还有那张白得反光此刻挂满汗珠却依旧好看的脸,又不禁由衷感动。
像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天,他本该舒舒服服地在空调房里享受凉爽,或者和自己的好朋友结伴出去玩的。
结果让他在考完试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陪她一起在大太阳底下受罪,一陪就是五天...
这么想着,罗黛的负罪感突然“噌”地一下自心底油然而生。
没办法,谁叫她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身体放松,抬头,眼睛别看地上,两只**替用力往前蹬...好,我放手了,对!就是这样!保持住!...哎!小心!”
......
这一次,罗黛使了吃奶的劲儿晃晃悠悠好不容易骑出了五米远,以为终于感天动地让她学会了这项技能,没成想乐极生悲,“哐当”一声,又是一次结实的人车倒地。
季树棠见状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把压在罗黛身上的车身先扶起来,再蹲下去检查罗黛身上有没有新的刮蹭伤。
罗黛曲着腿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季树棠围着她忙前忙后,整个人更是失落得不行。
这都已经第五天了,她也每天都有认真练习啊。虽说比第一天强多了,可终归还是做不到独立骑行,一定要季树棠在后面帮忙扶着,她才能勉强骑出几米远。
说好的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呢?说好的失败乃成功之母呢?
“你说实话,我是不是特别笨...”
“每个人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样。有些人学了一天就会了,有些人可能学了一个月都不会,这跟笨不笨没什么关系。”
听得出来,季树棠是在安慰她。可是话虽如此,罗黛当然还是更想成为接受程度好的那一些人。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再这样下去,学会之前我就已经残废了...”
季树棠无语地笑答:“如果你每天都练习一小时,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熟悉它,开学之前是一定能学会的。”
“开学之前...”罗黛忽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毫无准备的季树棠吓了一跳,“说起这个,我记得你过几天就要回北京过暑假了吧?”
季树棠随即起身:“嗯,后天就走。”
罗黛从第一年认识季树棠,就知道他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北京小住一段时间。有时住外公外婆家,有时住爷爷奶奶家。不过可以理解,季树棠在W市读书,自己的子女又忙于工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老人家难免会想念。趁着假期回去住一段时间,也能稍稍宽慰一下他们的心。
所以就算跟季树棠混得很熟了,一到寒暑假,她仍然还和过去的几年一样,一个人孤独地玩耍。
但由于某些原因,她很快就淡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