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躺着,一直躺到爷爷屋里的大钟敲响了十下,我悄悄起来,爷爷的屋子始终静悄悄,应该是熟睡了。
小心的推开门我出发了。有点豪迈悲壮的感觉!
前天那次跟着爷爷,因为前面有目标,一点没觉得害怕,可这次不同,走出不远就开始害怕了,静夜,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树林,唰…唰…唰响个不停,这老林子里半夜什么动静都有,说不上从哪就来点声音,是什么声音也说不清!
再向远处山上看,时而就闪出几个亮点,那是狼的眼睛,有狼在附近山上转悠。
不管这些,我抓紧猎枪,加快脚步。无论怎么样,今夜一定要按时到达老潭,这个初衷,不能改变,我必须达到。
还好,一路上很顺利。
快要接近老谭的时候我的脚步放慢了一点,要警惕,夜晚上山可不是开玩笑,这山上能要我命的东西太多了。
这样不断的注意周围的动静,缓慢的向潭边走,越是接近潭周围就越静,这一点以前没有发现。潭还是沉寂在那里,沉寂得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在无时无刻的感应着每一个接近它的人…!
一步一步的,已经到了潭边。这时我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一只手拎着枪,手搭在扳机上,此时若有不可控的威胁直接向我而来,我将毫不迟疑的扣动它,先保住自己的命,这就是底线。
哪怕它是神是佛,威胁到我,我必还击,敢于亮剑的勇气我还是有的。
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个期间我站立大概有半个小时,加上路上的时间,估计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正思忖间,潭上起雾了,和爷爷那晚一样,不过比那天的雾大得多。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水面并渐渐向我靠来,我快速的退到斜后方的一块较高的石头上,这样可以看清整个潭。
雾久久没有散去,我的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懈。现在月光和枪是我唯一的一点依托,尽管危险来临时它们也未必管用,但现在还是可以使我的心稳当一点。
大雾只是牢牢的罩着老潭,像一个老谋深算善于用兵的能者,或迷惑,或固守,迷惑得滴水不漏,守护得固若金汤。当时我甚至灵机一动,考虑这雾是不是真的旨在迷惑,或是在掩盖什么!但转念一想,即使真的是那样我也毫无办法,还是无计可施,也只能耗着。那时我体会最多的就是和自然界相比,人类是何等的渺小。
又过了一会,四周开始传来唰唰的响声,应该是起风了,虽然很小,但风一起雾就会消散,这是常识。果然,浓雾开始渐渐稀薄,要散了。潭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我死死的盯着水面,盯了一会,水面并无变化,还是静悄悄。
失望了,很大的失望。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开始在心里慢慢升腾,嘲弄我的正是我自己。
我觉得自己可笑的很,只因一个梦,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欣赏夜景,这是怎样的一种浪漫情怀!这样的傻子除了我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
我索性坐在了石头上。折腾了一天,毛都没有,我这颗多情的大种子是不是该风干枯萎,打道回府了?
这样想着,不经意间,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从潭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大概位置是距离岸边五米左右的地方,像是水中向外冒泡的声音,不错,就是那个声音!
这其实很正常,水中冒泡是常有的事。但是,当我仔细盯着那里的时候,就发现可能不对。在冒泡的中心那里,平静的水面上正在有波纹向四周慢慢扩散,虽然很轻微,但月光下从我这个角度还是看的很清楚,像是有什么东西怕惊动我所以很小心的冒出来一样。
紧张,我开始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里。过了一会,没有动静,依旧只是冒泡和水纹。而这时,眼角的余光让我注意到在冒泡的左后侧有一个亮点,这个亮点出现应该有一会了,只是我一直在注意冒泡那里,把它忽略了。
这时注意看才发现,它不是普通的波光,它比波光要亮一些!在亮点四周有一圈直径三米左右的暗淡的光晕,和亮点相比它比较暗,所以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这是什么?我仔细的看,越看越清晰,越看越害怕,我终于可以肯定那是什么了!那是…那是…那像是一只眼睛…………!一只足有三米那么大的眼睛。
它早就在那里,一直看着我.....!
之所以我现在才看清,是因为它一直用水泡和波纹吸引我的注意力,这样它就可以一直静静的观察我,直到被我发现。
接下来,我除了单手握紧枪之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双方就这样注视僵持着,这种感觉很糟糕!我一动也不敢动,怕引起它的反应,一个拥有这么大眼睛的生物,它的身躯会有多大我不能想象,恐怕它一爪子就能把我拍进地下,永世不得翻身。
这样僵持了有十分钟,远处林子里的一点动静打破了这一切,那应该是一只狼。
要是在平时,我肯定如临大敌,但是现在我没有,反到觉得这是一个打破困局的好机会,狼来了我有枪,只要别让那只眼睛盯着我就好。
远处的狼发现我以后,稍做调整便向我袭来,它速度很快,转眼就过了一半的距离,因为有过那次狼王的经历,所以我并不太害怕,何况天叔的枪不是吃素的,那是下着一百二十八颗钢珠的双管猎。
我就坐在石头上等着,当时我的底线是十米,如果他进入我十米之内我就开枪。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狼刚跑到一半就猛然停住了,紧跟着低叫着开始退缩,然后转身就逃。
它的低叫声中满带着颤抖和恐惧。
这让我很意外,狼是多么凶残的东西,轻易放弃猎物跑了?忽然,我明白了,向水潭看去,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水面已平静如初,什么也没有了。就在这个空当它消失了。
于是我更加的确定,那只狼之所以放弃我没命的逃跑,必是感觉到了来自水中的杀气,那是只有动物才能感觉到的杀气,它没有选择,必须放弃我逃跑,否则它自己可能就没命了!一定是这样。
这也让我明白了潭边没有任何生物,肯定也是这个原因。这潭中,一定存在着令百兽震惶的王者。
王者禁地,擅入者——死!
又看了一会水面,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转身下了石头,刚要走,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大脑瞬间就像空白了,脑中猛的响起了一个声音,就像硬生生的钻进脑袋里一样。那声音平静悠远,浩然雄浑。
“再有两年,你成人了,我要醒了,人心变了,佛衣能活命,窥心可避天。慎用,切记!”。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前依旧句句清晰。
听完这些后,我的意识慢慢清醒了。周围一切都没变,而那几句话却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这是谁在和我说话?这些话都是什么用意?难道是潭里的那个莫名生物在和我说话?它这是一种什么力量能把信息直接灌进我的脑袋......!
我知道这一切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解释了!从那一刻起我认定,在现实世界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严重违背人类认知的领域,所有人可能都不会意识到这些,也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存在。
但,的确有。
可能就从今天开始它将与我息息相关,也许一年,也许一生。也许我是这个领域的受益者,也许从明天开始,我就将踏上那条不归路,从那里开始走向万劫不复!
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吗?没有,我无从选择,只能向前走。但有一点我不明白,这件事的核心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或许这里面一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要揭开需要时间,甚至可能会直接危及到我的生命,但是真的没什么,只要不伤及他人就无妨。
既然这是一种宿命,那我就接了它!
这一瞬间,一种无畏和豪迈的情怀开始在我的身体里升腾!
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又摸了摸枪,开始往回走。这一路上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大义凛然了。正如爷爷所说,有些事该来的总要来,躲避和退缩毫无意义。
这次的经历和感悟,对我是一次彻底的洗涤,脱胎换骨。
回到家躺在那里我就在想:这神秘的老村,神秘的水潭,神秘的爷爷,天叔,仲叔还有那些村民,我真的了解吗?我今晚的一去一回真的就没有一双眼睛看着吗?很多事都是未知。
天快亮了,我要赶紧睡一觉。
第二天一切如常,但我心里装着的问题太多了,总得想方设法去了解。吃完早饭我决定去找天叔和仲叔,毕竟我和他们俩最熟。
先到仲叔家,桑琳正在画两幅画,画的是一张弓和三只箭,弓上写有“射日”,箭上写有“补天”,。她画的很入神,竟然说是爷爷让她画的。我没多想,来到仲叔房间,仲叔正在看书,随便聊了几句我就把话题引到潭上。
仲叔一惊问我:“你怎么说起这些了?你去过那吗?”,我说小时候和桑琳去过一次。仲叔没说话,停了一会又问我:“争儿,你今年是不是十六岁了?”对呀,我说。他走到窗前,沉吟片刻说:“再等两年吧,你还小,不会懂的”。我一时语塞,不好继续追问。于是换个话题接着问:“仲叔,您知不知道什么是佛衣,什么是窥心”?我话音刚落,仲叔忽的站了起来看着我,:“争儿,你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问题,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实话实说:”做梦梦到的。”仲叔又看了我一会,说了一句:“天意,真是天意呀,!”说完并没有再追问我,不知是不是相信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