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区旁边的菜市场，逢一、五、九是集。更远的地方有个大型超市，但是卖的比较贵，棚户区的人一般不去。
“小羽，又来买菜呢？”
和他打招呼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比较胖，头发乌白，穿一件花格子褂。
“是啊王奶奶。”乔羽笑着打招呼。
“你爹好了吗？”
“没，还得一段时间。”
王奶奶叹了口气，摇头低身走到旁边一个卖茄子的摊上，自言自语道：“这孩子以前挺老实的，最近也咋变了呢，哎~”
那卖茄子的是个中年人，也是附近小区的，随口道：“王婶，那孩子是庆阔家的？”
王奶奶点头道：“嗯，前段时间和人打架，庆阔的腿被人打断了。哎，这孩子以前挺稳当的。”
乔羽和自家孙女李莎莎同岁，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以前学习超好，若不是后来出现了变故，现在早已经是大学生了。
自家的孙女现在上个二本院校，比他要厉害的多。
“腿被人打断了？难怪最近几天没有见到庆阔。”卖茄子的感慨了两句。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乔庆阔家的事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当年乔庆阔娶了个漂亮老婆，让人羡慕不已，结果倒好，没过几年因为没钱跟人家跑了。
还好两个孩子争气，学习一个比一个好，算是补偿。
卖茄子的又道：“庆阔大儿子退学了？”
王奶奶一边挑选茄子一边道：“应该是了，这个时候又不是放假，他没去上学，肯定是打架被开除了。”
“那倒是可怜，现在的小年轻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卖茄子的想起自家儿子，相较之下，顿感欣慰。“我家那小子学习不好，但是听话，在学校从不与人争气。”
王奶奶点头道：“你家小星打小老实，这近圈的都是出了名的……你程成多少钱？”
卖茄子的接过，放在秤上，笑唱道：“五块八，王婶拿五块就成。”
……
乔羽也知道自己在学校和别人有矛盾，让人报复连亲爹的腿打断了的事情周围全传遍了，以讹传讹地甚至衍生出四五个版本。
附近人就这么多，屁大点事都知道，没啥好在意的。
人生变故几年，心大了，以前的小事，区区过眼云烟。
买了菜回到家，洗菜、切菜、炒菜一条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啥都要干，这玩意和爱情动作大片一样，练得多了，技艺就上去了。
翻、转、腾、挪，上、下、左、右，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
乔羽忽而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炒菜，差点把厨房给烧喽。
炒了两个菜，豆芽炒肉和香菇油菜，都端上去后，乔羽从父亲手中接过馒头，拿了双筷子。
吃到一半，乔羽矮着头对父亲道：“爸，你最近都在看音乐类的书，是不是真的想去唱歌？我可是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喜欢唱歌的。”
他这是在诈唬父亲，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朦胧了，哪里会记得很清楚。
“我那是在教你兄妹俩！”乔庆阔脸不红气不喘。
“真的吗？”乔羽看着父亲，开始打感情牌，不信揪不出来父亲的哪点小秘密。
于是笑嘻嘻地道：“爸，我把我的任何事情都给你说了，将心比心，您就我一个儿子，不给我说给谁说？我现在大了，啥都懂，您说了，一定帮您！”
在八岁前的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对母亲红过脸，一次也没有。哪怕是吵架了，甭管是谁的错，也都是主动给母亲认错。
记得偶然听到父亲对母亲道过的一句心声：“让你生气，已经是我的错了。”
父亲对母亲的好，远远超过电视剧里所演说的，父亲的感情宽大、浑厚，却又细腻、柔和。
母亲走了后，父亲难受过好长一段时间。
母亲的事，在他心里有隔阂，在父亲心里隔阂更大。以前家里没钱，现在有钱了，他想过让父亲去找母亲，每次话到唇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般找回来的母亲，还是当初那个母亲吗？
乔庆阔不是个幽默的人，性子比较沉闷，听了儿子半开玩笑的话，脸色依旧冷峻不展，道：“你是我儿子，该告诉的当然要告诉，不该告诉的你也会保留。不要否认，前几天来的那个女生，你可从来没提起过。”
“……最近不给你说了吗？”乔羽笑道，又小声试探，“爸，你肯定是想唱歌。当初让我学音乐，而不是舞蹈、美术、书法，就是这个原因。爸，有啥节目，咱们组个团，一起唱吧！”
乔庆阔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我不参加，要唱你自己唱。”
自他受伤后，方才有时间看看报纸、电视节目，当初偶尔也有时间，但是心思都在儿女身上。
现在儿子出息了，挣的钱比别人一辈子都多。最近看到一些平民登上舞台，他当初的愿望再次浮现出来。
父亲憋着劲不说，乔羽也不能强逼。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乔羽忽然得知一个好消息：陈文浩回来了！
这家伙敢盗版自己的歌曲，乔羽哪会放过他。
陈文浩的家庭住址他不知道，只能去跟踪。乔羽给父亲说了声，步行离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