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倾城做了这些年以来最冲动的一件事,为别人出头。
她询问萝莉有没有消毒/药水之类的急救药,萝莉听到她这么问,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点了点头之后立即回去取东西,幸好当初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带了几样简单急救工具,应该可以派上用场。没有耽搁,她立刻跑回去取东西。
顾倾城挤进人堆,蹲到那个孩子面前,捏住孩子的鼻子,并将下巴向下拉,刚想对上嘴往里吹气,一个家丁就粗暴的将她拉起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我家小少爷无礼!”
顾倾城一个趔趄,没好气地吼道:“我是在救人!要是不想让他死就给我滚开!”
“荒谬!我看你分明是来捣乱的!”
说完,那个家丁就将顾倾城使劲向后一拉。
顾倾城看着小孩子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急如焚,如果说刚才她还有所顾虑,那此刻她是真的义无反顾地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命,作为一个医生,她不想看着这么一个小生命在她眼前消逝。
这些年随着年龄增大,渐渐被磨平的冲劲,一点一点回来了。
“你放手!如果现在让我救他,没准还有一线希望,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是那个家丁哪里会信她的话,她刚才分明是想亲自家少爷,世上哪有这等荒谬的救法。
老大夫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事,只在原地不住地摇头:“造孽啊!这么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那个妇人听到这句话,眼神中透出绝望的气息。济世堂的大夫是城里医术最好的,如果他都没办法,那自己儿子恐怕就真的要去了。她不是没想过请太医,只是手续太繁琐,等请来太医,恐怕也来不及了。但是想起刚才顾倾城说可以救儿子的话,她又燃气一丝希望。她对抓着顾倾城的那个家丁说道:“阿福,你让她救。”
听到夫人这么说,那个家丁自然是松开了手。顾倾城赶紧继续刚才的动作。
她对着小孩儿的嘴吹了几口气,确认胸、部凸起情况,孩子的右侧肺部没有反应,很有可能是紧张性气胸。
这时,萝莉也拿了东西回来,可是现在也只有一个气囊、一截抽血的塑料管、一个针筒和一罐消毒液。
“你先三秒给他做一次人工呼吸。”
给萝莉分配完工作,顾倾城吼道:“人群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家丁赶紧开始驱散人群,将看热闹的人隔到门口几米开外。
可是在看到萝莉给自家孩子嘴对嘴渡气,那个妇人脸色就不太好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自己孩子还小,但终归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影响会不太好。
“用别的方法不行,非要嘴对嘴渡气吗?我儿子还没说亲。。。。。。”
还没等她说完,顾倾城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想让你儿子活命就闭嘴!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
被顾倾城这么一吓,那个妇人倒是老实了,她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活过来,照她的家世,纵使名声受损,也能找个好亲家。
问大夫要了一支毛笔和一把刀,顾倾城凝重地说道:“接下来不管看到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能来阻止我,否则就等着准备后事吧!”
她现在很不留情面,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举动,在这些古人看来一定是骇人听闻的,如果现在不震住他们,自己一定无法顺利进行抢救。
在得到保证后,她深吸一口气,将刀和毛笔都消过毒,把毛笔掰开形成一个空心竹管。然后轻轻用刀割开孩子第五根肋骨上部的空隙,将竹管沿着肋骨插进去。
看着这一幕血肉模糊,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人发出干呕的声音,那个妇人更是被吓得昏死了过去。如果不是刚才顾倾城发出了警告,那些家丁恐怕早冲上去把她打一顿了。
做完这些,顾倾城已是满头大汗。孩子仍处于休克状态,此时必须要补液。
不用她说,萝莉立刻起来询问哪里有盐和水,虽然自己调配比不上医院里的,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顾倾城刚才让萝莉嘴对嘴吹起,是因为那样的气息比较平稳。现在为了观察孩子的呼吸状况,她只能用气囊不断给孩子嘴里挤压空气。
因为没有吊瓶和静脉注射针头,顾倾城只好把盐水抽到针筒里,直接往孩子的颈静脉里注射。
打了三管盐水进去后,男孩儿总算是可以稍微自主呼吸了。一旁的人看到这一变化,自然是很激动,他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救人手法,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伤的这么重的孩子救活。
只是只有顾倾城和萝莉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关键不是让孩子活过来,而是让他活下去。没有止血设备,没有血液储存,那根插在孩子腹部的树枝根本没法取出来,一旦碰到大出血,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顾倾城让医馆的伙计找来一把锋利的大钳子,让人把树枝轻轻固定住,小心翼翼地减去上面长出来的部分。又让人拿来一堆棉花和布条用来止血。
她拿刀的手有些颤抖,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这个孩子,从大学到现在,她从来没这么无助过,跟着父亲在心脏外科实习那几年,她见证过很多病人的离开,可是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真实地感受过掌握着别人的生死的感觉。看来她当初选择改行做整形科医生是正确的,她无法承受一个人死在自己的刀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迟迟在原地不动的顾倾城。
萝莉握住她的手,说道:“倾城,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大不了,我们陪他一起去见阎王就是了,这样一来,想必他也不会孤单了。”
听到这句话,一股暖流从顾倾城的心里划过,这也许是她听过最恐怖却也最温暖的安慰吧。
没有再犹豫不决,她把布条系在小孩腰上,用刀将树枝周围的肉割开,让萝莉拿棉花堵住伤口。然后一点点将树枝往外拔。此时躺在地上的孩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顾倾城听到这个声音,反倒松了一口气,疼总比没感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