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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行

苏玲珑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暗胧交给他的武器,又重复了一遍:“给我的?”

暗胧给他的是一把横刀,形制比起寻常的横刀稍短且细,但也因此更加轻便迅捷。刀鞘刀柄烧覆白釉,饰以银质的掐丝,显得格外华丽精致。苏玲珑拔出刀来,一泓冷月般的寒光悄然闪烁,雪亮的银白刀刃透出逼人的寒气,若有若无的冰冷感刺激着肌肤,越发显得这刀锋利难当。

横刀是直刃刀的一种,刃口斜平,单面开锋,只是寻常横刀都做成厚背斧刃,重视劈砍破甲的能力,而这把横刀却是薄刃,刃面几乎是刀身的一半,显然是一把直接伤人肉体的武器,倒是适合他刺客的身份。

刀身上浅浅地刻着“寒月”二字,看来是这柄横刀的刀铭。苏玲珑看着刀身上寒气凛人的反光,觉得这名字起得很是贴切。他收刀归鞘,寒冷的光芒顿时消失,那冰寒的感觉也消散不见。苏玲珑难掩心中的惊讶,第三次问道:“前辈,这刀确定是送我的么?”

“当然。”暗胧拿出一块干布抹去暗灭刀上的水痕,“不喜欢么?横刀跟曲刀是有点不同,要是用不惯我就去换一把。”

“不不不,我是说,这把刀太好了。”苏玲珑赶忙摇头,“多谢前辈!”

“本来我也想给你拿一把曲刀,可是……”暗胧拿出刀油,一边擦拭刀身,一边解释,“你的身材比起古龙要小些,那些曲刀对你而言太大太重,这把寒月是个老刀匠心血来潮打的武器,因为材料太少打成了这个样子,倒是刚刚好能给你用。你就当是跟这把刀有缘分吧,好好收着便是。”

“这把刀有一种奇怪的寒气,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料打造的。”苏玲珑放下寒月,拿起暗胧带来另一把短刀,只稍微看到些刀刃就知道了差别——这把短刀只是一柄普通的钢刀而已,就是比以前用的短刀稍微大了些。

“短刀没给你找到好的,只能拿这把给你了。”暗胧把保养好的暗灭放到一边,看了一眼那把短刀,说道,“这把短刀也没名字,你先将就用一下吧。”

“没关系的,这刀还挺结实。”苏玲珑微微一笑,把两把刀挂在刺客服装腰带上,短刀在腰后,横刀在左侧,再戴上兜帽面纱,整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披挂整齐的刺客。

“五千云秦军已经在溪雨谷外三十里扎营了。”暗胧似是随口说道,眼睛却一直看着苏玲珑。

“什么?”苏玲珑猛地回头,问道:“五千人?他们要干什么?”

“云秦王在这里差点被刺,你说他们会干什么?”暗胧淡淡说着,仿佛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一样,“带队的还是镇南将军蒋正,恐怕这次是要来一场硬仗。”

苏玲珑瞪大了眼睛,惊道:“镇南将军?云秦只有四位镇抚将军,这……云秦那么重视这里?”

“虽然看起来气势挺足,又是精兵又是镇抚将军的,可这是我们刺客的大好机会呀。”暗胧看向苏玲珑,问道:“你我二人联手,在云秦军未发之前,把那个蒋正给暗杀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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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军营内人声渐渐消失,各个营帐都灭了灯火,除了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外,整个军营几乎都没了声音。

在巡逻队刚刚经过的营帐之后,少女静悄悄地钻了出来,轻巧地避开了哨卫的视线,钻进了粮草营所在的帐篷里。

云秦的行军速度很快,这才五天时间,就已经在这偏远的地方完成集结,并推进了百余里来到了这里。此时就算是深夜,也留着相当数量的巡逻队四处巡逻,丝毫没有放松。而对这粮草营的保护,竟是丝毫不输给将军大帐,给少女的潜入造成了不少麻烦。

这云秦军都快到溪雨谷的门口了,溪雨谷里跟没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由得怀疑起来,自己对溪雨谷内藏有暗中活动的势力的判段是否正确。云秦军队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些许不对,中午就已行军至此,却在离溪雨谷仅仅三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全军做好迎战准备却没有出击,只是派出了些探子进入溪雨谷探查,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这个战术无疑非常反常。每天派出的探子至少会被少女击杀一个,按理说应该知道这里确实有少量埋伏才对,而此时大军压境却不进攻,未免显得太过谨慎。少女在粮草营里转悠了一会,拿了些干粮补给,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若我烧了你们的粮草,看你们还能否沉得住气!

说干就干,少女找了找随身的口袋,摸出了两颗火石,刚要打着,背后忽然一凉,紧接着便是一道寒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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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溪雨谷外,东方玉看着披挂整齐的两人,问道。

“好了。”暗胧依旧是那一身黑衣的打扮,暗灭拿在手里,金色的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溪雨谷,回答道,“只需下令即可。”

傍晚时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充满了树林中潮腐的味道。此刻已是深夜,无月的天空黑暗的很,非常利于隐匿身形。暗胧当即决定今晚出发,便把计划上报给东方玉,东方玉也当即点了人马隐藏在溪雨谷外,准备等两人刺杀完成之后一举进攻,在云秦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将其击破。

东方玉看向苏玲珑,后者也看着她。只见苏玲珑已然穿戴整齐,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气息也有些缥缈难辨,腰间的寒月刀也被黑布缠起来,根本看不清楚。若他不发出一丝声响,寻常人恐怕是从他身边经过都无法察觉——更不要说夜行者还有一手隐身术了。

夜行者果然是天生的刺客。东方玉心中虽这样想,嘴上却没有任何赞扬,反而是扔过去一颗小水晶块,说道:“我对你可没那么放心,这是个震荡水晶,跟我手上的是一对,你若是遇到危险,就把这水晶摔了,我立刻就会知道。”

不等苏玲珑回话,东方玉又转向了暗胧:“得手之后发信号就行,那时我再下令出击。”

“放心好了。”暗胧轻轻点头,对着苏玲珑打了个手势,率先进入黑暗的树林里。苏玲珑随即跟上,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树林中。

云秦虽然派出了不少探子不分昼夜地侦查,可主要范围依旧是溪雨谷的入口和内部。而玉龙族的皇陵位于山体之中,凭借机关和法术层层隐藏,就算那些人拼命寻找、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本来东方玉是想在此隐藏几天,躲过这次扫荡,等自身实力完全恢复,再出去和云秦大战一场。不过当暗胧提出擒贼擒王、趁乱抢攻之后,她也很快就同意了这个想法,并带着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通过暗道绕开溪雨谷,直接来到溪雨谷之外的树林。若是云秦探子知道自己这几日来的搜索都只是白费力气,别人只凭借一个暗道就绕开了所有的侦查视线,恐怕得气得吐血。东方玉心中这般想着,不由得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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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玲珑的潜入十分顺利,暗胧在哨兵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把他们一刀两断。暗灭这种逆刃刀的设计能把劈砍的力量最大化,云秦军的普通盔甲在它面前不比一张纸难切多少。暗胧随手甩去刀上血迹,对苏玲珑指了指粮草营的方向,又递给他一个火折子,然后便转过营帐间隙,继续去清理巡逻队了。

烧了粮草营制造混乱么……刚好适合能够隐身潜行的我。苏玲珑收起火折子,手在面纱上轻轻一抹,整个人就原地消失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粮草营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

他只以为是半夜值守的云秦士兵,当下直接拔出短刀,正要刺穿那人,却见那人飞一样地腾空而起,招式顿时落空。

什么?苏玲珑心中一惊,按理说他的隐身潜行根本不会被发现才对,难道对方居然是个比自己厉害的高手?但此刻容不得多想,一击不中,苏玲珑当即扭转身体,藏于衣下的尾巴猛地一甩,竟是在半空中转了个身,与一道从天而降的寒光错身而过。

少女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同样被躲开,但惊讶只是一瞬,右手苗刀调转了一个方向,如枪般一记长刺,直奔面门过来,而左手却藏在背后,只待对方闪身避开时,再追加一击。这一式刀法她可是练过很多次了。少女握紧藏在背后的破甲细剑,在她心中对面那人已经是一具染血的尸体。

而那人一句压低声音的惊呼,一下子就让她的刀停了下来。

“鸟儿姐?”

那把修长的苗刀,刀尖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苏玲珑一把扯下面纱,脸上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是你吗?鸟儿姐?!”

叮当一声苗刀落地,面前的少女摘下兜帽,大大的眼睛里已经盈满泪水。她飞身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苏玲珑。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出来了:“玲珑!你还活着……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别哭。”苏玲珑轻轻拍着鸟儿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只是有些其他的事情,没能联系到你们。”

“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鸟儿狠狠地锤了他一下,怒道,“一声不响地就走,团长明明都说了不让你去了!你这家伙……”

“好啦好啦。”苏玲珑捂住鸟儿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外面还有巡逻队呢,小心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我就带着你一路杀出去。”鸟儿推开苏玲珑,捡起地上的苗刀,左手把背后的破甲细剑拔出来,一副准备大杀四方的样子。

“知道你的羽落刀法厉害,不过这次我是来刺杀的,还是别弄大动静了。”苏玲珑掏出火折子吹亮,说道,“对了,你来这里干嘛?”

“拿干粮,你以为我天天吃什么?”鸟儿没好气地说着,看到苏玲珑手上的火折子,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不要弄大动静么?这是要干嘛?放火?”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别人。”苏玲珑轻轻一笑,把点燃的火折子丢到了成堆的粮草上,“刺杀蒋正的是她,我只需要放把大火,再隐身跑路就是。鸟儿姐,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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