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更加凛冽了,只是雨水很吝啬,眼看快到小年了,一点雪花都没送来。老天总是缺乏那么点诗意。程伟男常常站在窗前看着瘦骨嶙峋的芙蓉树想。
她还会常常想起郝心情,可郝心情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了电话,没有了微信。
程伟男也曾给郝心情发过微信,但郝心情没回。
只忙着自己的事,把我这个哥们给忘了。程伟男想起了那个穿着睡衣的性感女孩。
那天,她下楼时,薛雁荷叫住了她。张翔请专家给薛雁荷会诊了,说她的眼睛也许能通过手术复明。
程伟男和薛雁荷的手握在一起,拼命地跳着,像两个孩子。
布欣总是做些出乎人意料的事,当她和孙敬曦在杂志社分发喜糖宣布她和孙敬曦这个月结婚的消息的时候,编辑室嘘声一片。
“人家是光明正大滴,干嘛这样对我们?”布欣嘟着嘴故作生气的样子。
“师姐,现在谁还大过年的时候结婚?不冷吗?”程伟男说。
“乳牙,告诉你,可别传出去,没办法的,携天子而令诸侯了。”布欣一脸幸福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低声对财务那边说。
程伟男一脸的惊异。
布欣结婚的事为杂志社增添了很多喜气。
结婚的日期很快就到了,那是个星期天,出席的人不多,但格外的温馨喜气。整个过程都是方尔蝶操作的,这也是方尔蝶争来的。
程伟男当然知道,方尔蝶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天在楼顶,布欣曾说过要方尔蝶做伴娘,可方尔蝶现在还是一个人,她不想因为做伴娘勾起那段痛心的回忆。
程伟男理所当然地做了伴娘。伴郎竟是林思南自告奋勇的,为此,孙敬曦着实兴奋了一把。
叶洪朗没有争议地做了他们的证婚人。
程伟男挽着布欣的手走上红地毯时,看着一张张笑脸,看着面前飘下的礼花,忽然觉得,结婚竟如此的神圣。她在想象着,和林思南走上红地毯的情景。
她看了一眼林思南,林思南也在看她。程伟男觉得自己的脸应该红了。
“今天,我有幸做一把布欣和孙敬曦的证婚人,”叶洪朗竟有几分激动,“说句实话,布欣和敬曦的结合,很出乎我的意料的,但我现在认为,更是情理之中的事。布欣,最爱八卦我了,暗地里叫我师太,而且是灭绝师太,其实,大伙都知道,灭绝师太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听了叶洪朗的话,在场的人都笑了。
叶洪朗接着说:“布欣虽然很爱八卦,但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很重感情的女孩子,几件事都表现出来了,具体什么事,我就不用说了。而敬曦呢,重感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了,两个重感情的孩子走到一起,还用说理由吗?敬曦呀。”他转向孙敬曦。
“叶编。”孙敬曦应到。
“你小子怎么这么有福?有了布欣日子,你别想没快乐了,是吧?”
“是,是,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孙敬曦连声答应着。
“什么是捡的?是拥有了。”布欣那里着急着说。
“是,是,我拥有了一个大便宜。”孙敬曦说。
“怎么这么别扭呀?随便你了,不过,那份爱情承诺书可别忘了。”布欣嘟着嘴说。
“我会一辈子放着,而且是放在心上。”孙敬曦说。
“我的好老公。”布欣夸张地抱住了孙敬曦。
“布娃娃,有点太心急了吧?”方尔蝶在一旁笑着说,“还是先等叶编说完,你们再秀恩爱吧。”
“我要是再罗嗦,还不知道布欣说我几声灭绝师太呢,我宣布布欣和孙敬曦的结婚仪式结束,去婚宴现场,尽情畅饮。”叶洪朗说。
“等一会儿。”叶洪朗刚说完,林思南忽然走了上来。
在场的人立刻静了下来,程伟男也感到意外。
“布欣和孙敬曦的喜事也是我们《玫瑰青春》的喜事,今天借着这个场合,我宣布一个好消息,我决定带领《玫瑰青春》的所有成员来一次三亚游,”林思南说着,又转向布欣和孙敬曦,“布欣和敬曦结婚,可能没时间,就别去了。”
“主编,欺负人呀,凭什么不让我们俩去?”布欣有些着急。
“你们俩不是结婚吗?我和主编商量过了,不是不让你们去,是怕你们没时间吗?”叶洪朗说。
“我们有时间,几天都可以。”布欣急不可耐地说。
“就你着急,你还不明白,是我们沾了你俩的光,这次旅行就是为了你俩,”叶洪朗说,“你看人家,敬曦,就一直稳如泰山。”
“叶编,你们真会吊胃口,我都急死了,要是我有说话的空儿早说了。”孙敬曦兴奋地说。
在场的人又笑了。
程伟男那天喝了一点酒,脸热热的,她主要是陪着方尔蝶喝的。方尔蝶喝得有点多了,不停地和她说着。
程伟男做了一次最忠诚的听客,她知道,一个人要把那段记忆真正抹去,需要时间,要倾诉。从某种意义说,推心置腹的朋友对一个人多么重要。
程伟男帮忙收拾完酒席的残局,没再回杂志社。林思南给《玫瑰青春》的所有成员放假一天,明天就开始三亚游了,都需要做好准备。
她回到家时,正看到薛雁荷和张翔手牵手遛弯,导盲犬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结果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动手术?到时候告诉我一声。”程伟男忽然想到了薛雁荷前些天说的话,急不可耐地问。
“位置不太好,不能做了。”薛雁荷说。
程伟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又冒失了,结果是这样,是她没考虑到的。
“不过,相对前些年来说,血块小多了。”张翔说。
“还是这样好,十多年大脑里都是他小时候的影像,如果能看到了,他又变丑了,我岂不是很后悔?”薛雁荷笑着说。
“丑?人家漂亮得让人嫉妒,你心里美去吧。”程伟男凑到薛雁荷耳旁笑着说。
薛雁荷咯咯地笑了。
张翔一旁微笑着看着她们。
今天也是妈妈休班的日子,程伟男回到家,妈妈正在打扫。
“怎么回来这么早?”妈妈低头拖着地问。
“妈,你说什么?”程伟男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往她回家,妈妈从没这么说过。
“参加完婚礼就回来了?”妈妈说。
“嗯。”程伟男应了一声,然后说,“妈,我们杂志社组织我们明天去三亚旅游。”
“哦,去吧,玩得开心些。”妈妈说得很平淡,没有以往的大惊小怪。
“嗯,知道。”她说着向卧室走时,忽然意识到妈妈好像变了,不再急着给她介绍男朋友,不再查岗,不再特别关注她回家的早晚,她去干什么,只是那句话还没变,路上小心些。
她想不出妈妈对她态度的变化有多长时间了,好像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