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里来。”白莲花知道是李子兵来了,便揣着几分的不安喊了一声。常听古人云:吃人的口软、拿人的手短。当然白莲花也不例外,于是,她重新端起盆盆准备捡黄豆,却犹豫了一下,就下地去了,也顺便把露露从往炕头边拉了拉。见李子兵已经走进家门口了,则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准备倒一杯水时,李子兵说:“不用了倒水了,老肖老婆。”说着从上衣的兜里拿出二十块钱递给白莲花,见白莲花诧异地看着他时,便说“你拿的那个钱不要利息,就等于借给你的,等你生活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这、这怎么行?”白莲花不好意思地用手往过推着。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再说了,这二十块钱虽然少,但够肖菜吃一个周的饭。”见白莲花有些不好意思时,李子兵往她的胳膊里一放,就转过身走了。
见李子兵走后,肖菜有些不懂地看着白莲花,说:“妈妈,李子兵家肯定有什么事要用你。”
“人家用我什么?再说了我能干个什么?”白莲花有些不懂地问。
肖菜听后,木然地摇了摇头。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她即使把学上出来工作也没着落,与其花那么大的代价,不如现在就放弃。放弃?
有的时候放弃是一种睿智,它比坚持更为重要。心态从容,进退有据,放弃实际上也是一种选择,没有明智的放弃就不会有辉煌的选择。
唉,肖菜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背叛妈妈了。于是,她失望地低下了头……
秋天是理智的,它少了春天的躁动,夏天的沉闷,多了几分冷静的思考,理智的判断。在这个季节中,人们平稳地享受并演绎着整个秋季。所以说,有的时候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振动器,它白天发动,夜晚停止;人则像砂砾一样,在它荡时随之跃,又在互相摩擦着的同时遍体受伤。只有停止了才能真正地感到疲备、感到晕眩、感到迷惑、感到颓丧。
过去
不知什么是宽阔揉怀
不知世界有多奇怪
现在
似乎清楚什么是未来
可美丽的容颜在去年
已记不清了具体的时间
于是
开始了选择
如果从一无所有绕到一无所有,就仿佛钟表的时针从零点又绕到了零点,但相对时间而言,零点永远意味着某一时刻。可对生活中的人们而言,就意味着要给人生紧紧地满一次弦。人生难料、世事就如梦一样,或许因为一个很碎小的原因,就会改变两个人不同的生活价值和不同含义。
在延南那个有千平方米的火车站里有着高瘦、矮胖、高胖、矮瘦、或者其他模样的人。站在墙角已经流浪了很多天的肖菜正左右瞅着那些人群,特别希望他们中站出一批人来,特别希望能站出一批买不起火车票的人,就和他们冲过检票口——冲!冲!冲!最好他们都是到外地以打工为生的,让她不管在哪个站口,遇到什么事都是一路狂笑、一路高歌……肖菜失望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同学们肯定都坐在暖气片旁精精有味地拉话着,要不就钻在被窝里吃着零食,想着想着肖菜眉头紧紧一皱,说不定、说不定明天我就可以吃到比他们现在吃得还好的零食,说不定明天我会坐在不用暖气片旁都暖和的房子里,说不定……
唉,人们总是用希望来填充“空”,虽然不失为人生的一种解脱办法,但“希望”这东西,在心里活动中,的确是你说它有,它就有;你说它没有,就没有。
肖菜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从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用那呆滞的眼神寻找着什么,她那蜷缩的背影和六神无主的表情没有什么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能猜测出她对生活已充满忧怨和强烈的希冀。
虽然说一个人的痛苦远不及对痛苦的同情那样沉重,但相对某些人来说,他们的幻想就会更加痛苦。
还在寻找着希冀的肖菜,发现来来往往、亲亲热热过往的旅客们都带着怜悯又好奇的眼神转过头看她一眼时,她讨嫌地瞪着他们,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摸着冻得发紫的脸、发青的手,不知道把心中的委屈诉给谁、或者该给谁诉?就漫无目地地挪动着早已冻胀的脚步,不相信地看着背着包的行人们,更是不由地摸摸空空的背。想想她那些日用品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一直在火车站过夜的她,还是没躲过那场劫难,不过庆幸的很,人家没对她胡作非为,内衣的兜里还留着钱和身份证。
16岁的梦,有清泉的清爽、月色的朦胧,有晨光的灿烂、彩霞的迷离,它可以汇成一幅青春的素描,挂在岁月的记忆里;16岁的梦,如星星样纷繁捡不完叙不尽,可以串成一个长长的四季;16岁的梦将喜怒哀乐谱成青春的心曲,在日记里独奏;16岁的梦美丽纯真却易在现实中破碎。
有的时候,肖菜就会心酸地望着四面八方源源不绝的来来往往过路人,发现城市的上空还是蓝蓝的天,为什么心灰了天还是蓝蓝的?是不是把希望放在最可靠、最贴近的地方就会实现?肖菜不相信地睁大眼睛望着蓝天,却被过路人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吵烦了,她感觉到他们的声音就像蜂群发出的嗡嗡声一般,使她猛然想到一个更糟糕的问题:要是见了学校的同学们怎么办?这时,她才恐慌地抬起头左右看看,也慌忙地往后退着。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村里那些嘴长的婆姨女子更有笑她妈妈的话题了,“不,”她想着“既然来了,就要硬着头皮找到出路。”
在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人忘记自己需要成长,变得懒惰、无聊和平庸;有太多的人忘记了应该去经历,变得胆怯、狭隘和固执;有太多的人忘记了自己承担的使命,变得苍白、迷茫和失落。
肖菜正疲倦地蹲下时,一位年过40岁的男子带着犹豫的表情走到她的身边,问:“姑娘,你是不是准备打工?”
肖菜想都没想到会有人关心她,就赶忙站起来直点头,注意起他了。他胖乎乎地站在那里,猛地看上去有点像桶的模样,一下子显得个子不是很高,头发油油地梳了个背头,脸上在一条黑色背袋裤和黄色上衣的衬托下,显得特别油腻。
那位男子双眼盯着肖菜那还没发育完的胸脯,满意地用手摸了摸下巴的几根胡子,问:“今年多大了?”
肖菜故不得喘口气,就说:“十六岁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的裤兜颤动了,并喊着“亲爱的,来电话了”,他把它拿出来一看,就走到另一个墙角转过头来看了看肖菜,便转过头接起了:“Holle,没事,我在这儿刚好遇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嫩的很,你过来包你满意,好的、好的,Byebye。”转过头看肖菜时愣住了——肖菜早已经不在那儿了。他纳闷地四处用眼睛搜索着,可是他失败了。因为他看到那边的人很多,他知道他干的不是正当生意,所以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在他转过头接电话的时候,肖菜赶紧悄悄地跟在后边,但听到他说他在这儿遇到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嫩的很时,慌了,赶紧转过头跑到对面的椅子边蹲下了。她的这个动作,让很多过路人看见后,莫明其妙地看着那个找她的男子。见他很扫兴地走出候车厅后,肖菜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像这样的事情肖菜遇到的不只一次,有许多不知是怀好意还是恶意的叔叔和大妈,都劝她不如在他(她)的酒店或是招待所干去,一个月管吃管住也拿300元左右。有几次肖菜都动心了,可是还没走到跟前的时候,不是大妈打电话给一些客户,说她这里又来了一个人长的很是漂亮、准会让你满意的;就是叔叔对她说,要把她好好打扮起来,好好招待客人;有的叔叔素质差到极点了,他们当着工人的面就把肖菜的屁股摸摸,还说挺性感的。看着看着、听着听着,肖菜就找个借口说她去亲戚家取一下东西、或者说给同学的家人打个招呼,便溜出火车站的大门就蹲在哪个楼或者摊的背面等他们失望地出去。有的时候,肖菜就会想到:那些人的素质也太差了,连骗她走进店里的招数都没有,她想起了妈妈的许多话,如果她稍微不注意一下,就有可能把自己卖了。所以,她很想回家去看看妈妈,但想到村里人总是爱给人家添油加醋的编故事,她没有回家——她就不相信只会生活在别人白眼中。可现在?她像丢了魂似的走在落叶旋舞的街上,贪婪地看着那些年龄相仿的姑娘小伙们背着书包吃着零食……
不要以和人相比判定自己的价值,正因我们彼此有别,才使每个人显得特别;不要怕遭遇种种危险,只有接受风雨的考验,才能学会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