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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此沐杉

“孩子他娘,你别再忙活了,菜足够了,快坐下吃吧!”沐坚看见走进房门的陈雪琴又要往厨房走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抬头对着陈雪琴说道。

“我把你昨天进山猎到那只麂(ji)子给炖了,在厨房温着呢,我给端出来,杉儿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要好好补补。”陈雪琴对着沐坚说道。

“嗯!好!”沐坚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谢谢娘。”赵杉微笑着开口说道。

“你这傻孩子,对娘那么客气干什么!”陈雪琴眼睛微微泛红,点点泪光闪过,语气略显不高兴的说道。

赵杉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这世间哪有孩子对父母这么客气的,世上最不求回报的除了父母,再就没有了。他刚才那一声简单的感谢,无意中伤了陈雪琴的心,赵杉脸上表情不变,嬉笑着说道:“嘿嘿,我也就是嘴上说说,哪会对娘你客气,你一会看着,那麂子肉我肯定吃的最多了,绝不客气。”

“好,好,都是你的。”陈雪琴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麂子肉!一定很好吃!”赵杉眼中闪着亮光,一眼眼盯着厨房的位置。

“看你那谗样!这几天你爹专门进山,已经给你猎了不少野兽,还没吃够啊?”看着赵杉那垂涎欲滴的模样,陈雪琴开心的笑了一下,毕竟在所有母亲的眼里,自己孩子能吃饱穿暖,就是一个做母亲最满足的事情,所以就不由故意调侃了一下。

“嘿嘿,肯定没吃够,这几天吃的肉都是普通的野兽,麂子肉还没吃过呢!而且,娘你的厨艺那么好,做的又那么好吃,就算是吃一辈子我也吃不够。”赵杉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开心的说道。

其实,就连赵杉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虽然仅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家庭,开始打心底里将自己当做了沐杉,全身心的享受着这个温馨的氛围。

“只要你喜欢吃,娘就给你做,做一辈子也没问题!”被自己的儿子夸奖,陈雪琴发自内心的高兴,说完转身,走进厨房,显然是去给赵杉端麂子肉去了。

沐坚看着赵杉母子两人的说话,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显然,作为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妻贤子孝,全家和睦,让他也很是满足。

过了片刻,看到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的陈雪琴,沐坚说道:“杉儿确实还得补,我吃过饭,再进趟山,再给杉儿备点肉,你这几天就多给杉儿煮一些。”

将盘子放在桌子中间,还没等她坐稳,听到沐坚的话,陈雪琴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沐坚,刚要张嘴,就发现沐坚眼神微微瞥了一下赵杉,然后摇了摇头,她只能压下要说出的话,先作罢了。

赵杉没有发现沐坚和陈雪琴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自从陈雪琴将盛麂子肉的盘子放在桌子上,他的眼睛就没有再移开过,皱着鼻子,闻着从盘子里传出的香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想伸手去够盘子里的肉,可是他忘记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男孩,个子太小,胳膊根本就够不着,试了好几下,发现离盘子还差好远,只能无奈放弃。

想了一下,强忍着恶心,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陈雪琴,伸手指向盘子。

陈雪琴和沐坚都被他这幅可爱模样逗的哈哈大笑,陈雪琴伸手拿过赵杉的碗,将好几大块的麂子肉盛给赵杉。

赵杉接过陈雪琴手里的碗,没有理会自己‘父母’的笑声,闷着头,虽然装可怜,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可是他心理毕竟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他被他自己的举动给雷的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麂子肉,所有的心思全都跑的无影无踪,拿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温暖的暖意顺着喉咙直传心肺,最后遍布全身,没忍住伸了个懒腰,这种舒爽的感觉实在是让赵杉着迷。

心中暗道:“麂子肉果然名不虚传。”

赵杉前世在书籍上看到过麂子相关的资料,麂子被列为国际一级濒危动物,属于珍稀物种,属鹿科,以植物为食,肉质细腻,味道鲜美,是野味中的上品,甚至有专门的谚语传“吃了黄焖麂,能赶三架山。”

就连《本草纲目》上都记载说:其肉主治五痔病,炸熟,以姜醋食之,大有效,麂舌可治惊风。同时也是中医界公认的一剂药引,有补气,暖身,化食,祛风等功效。

虽然不知道此麂子是不是彼麂子,但是那吸引着人味蕾的浓浓香味让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

没有再犹豫,直接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

“嗝……”

赵杉放下筷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堆起了幸福的,属于每一个吃货独有的笑容,打了个饱嗝。

原本一大盘子的麂子肉,现在就只剩下一些碎块,和浅浅的汤水,其中一大部分都进入了赵杉的肚子,其刚才那如风云残卷般的吃势,把陈雪琴和沐坚都吓了一跳,怕赵杉把自己吃撑着了。

“爹,娘,我出去走走。”吃饱喝足的赵杉,对着陈雪琴和沐坚说了一声,然后起身,向着门外面走去。

“杉儿,你吃了那么多,先歇会吧。”陈雪琴略微担心的说道。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不做剧烈的运动,只是在外面散散步,消化消化。”赵杉笑着解释道。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陈雪琴疑惑的看着赵杉,重复了一遍,道。

沐坚眼中也透着不解的看着赵杉。

赵杉看到陈雪琴和沐坚的表情,就知道坏了,‘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句在华夏耳熟能详的常识性俗语,估计从没有在古灵大陆,或者说半边月村出现过。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或许是因为古灵大陆所处的环境或者什么原因,造成这里的人的平均寿命都要比地球人的平均寿命要长许多,就算是一个没有修炼过煞气的人,至少也能活过一百多岁,而修炼过煞气的人,听说寿命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增加,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赵杉就不知道了。

赵杉没敢在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了,对着陈雪琴‘嘿嘿’一笑,摇了一下手,转身走了出去。刚迈出房门,发现陈雪琴和沐坚都没有追问,在继续吃饭,轻拍了一下胸口,舒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了”。

刚走到大门口,赵杉猛然想到之前到饭点了,陈雪琴找不到他的人影,在门口等着他,那种感觉让他心中微微一抽,想着为人子女,应该给陈雪琴和沐坚说一声,自己要去哪儿,不能让他们再担心。

下定心思,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口,刚准备出声喊陈雪琴,可是从房间里面传出的对话,让他停了下来。

“孩子他爹,你一会真的还要再进山?”

“是啊!进山再给杉儿猎些野兽。”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不知什么原因,山里外围的野兽最近少了很多,那些比较好的野兽就更少见了,昨天猎到的麂子是你这几年第一次猎到比较好的野兽了。”陈雪琴担心,忧愁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

低沉的叹气声传进赵杉耳中,这让赵杉惊讶不已,虽然只相处了五天,可是在赵杉眼中,沐坚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座沉稳到任何力量也无法摧毁的大山,永远的顶天立地,永远的屹立不倒。

这还是赵杉第一次听到沐坚发出这样颓丧的声音。

过了片刻,谈话继续。

“我先进山看看,说不定运气跟昨天一样好,还能再碰到一头比较好的野兽。”

顿了一会,接着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往深处去看看,那里的野兽多,肯定能猎到好的野兽,说不定还能猎到弱小的煞兽呢!”

“不行。”

突然,赵杉听到凳子摔倒在地上和陈雪琴甚至带着淡淡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陈雪琴的声音,让赵杉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一紧。心中也在疑惑,为什么沐坚说进山的深处,会这样强烈的反对?

“雪琴。”

“答应我,求求你,答应我,不要进山深处,好吗?我不能没有杉儿,可是,我也不能没有你啊!”陈雪琴带着祈求的声音传了出来。

“雪琴,你不用那么担心,你知道的,我可是咱们村子最好的猎人,而且我的运气一向都比较好。”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我父亲也曾经是咱们村子里最好的猎人,可是他进了山深处,就再也没有回来。还有史老村长和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进了山深处后,一个也没有回来。那地方是我们半边月村人的禁地,也是所有进到里面猎人的‘坟墓’啊!我绝不同意你进去。”

“这我知道,可是……”

房间里面突然显然平静,赵杉在外面心却平静不下来。

片刻后,声音继续传出:“要不是上次进山,我非要带着杉儿,非要锻炼他,非要让他独自狩猎,要不是我没有细心照看好他,杉儿怎么会失足从山棱上掉下去,怎么会失忆?虽然我很庆幸杉儿没有事,可是他的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而且每次看到他看我们的时候,那种陌生的眼神,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这都是我的错啊,我……我想补偿杉儿啊!”

安静了片刻,沐坚的声音的再次响起。

“雪琴,每天晚上我睡着了,你都会一个人偷偷在被子里面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呜……”陈雪琴哭出声来,哭的撕心裂肺。

“可是……可是,我知道这不怪你的啊!我知道,你让杉儿进山是为了锻炼他,你在山里面故意冷落杉儿,是为了让杉儿更快的成长起来,你的苦心,我懂啊。”

“可是,错,就是错了啊!”

沐坚的自责,陈雪琴的哭泣,让赵杉瘦弱的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拳头不知何时紧紧的绻在一起,指甲嵌进了肉里,渗出丝丝血丝。紧抿着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家的温暖,亲情的包裹,让赵杉的心此刻被暖意完全包围。

虽然他知道,让沐坚自责,让陈雪琴哭泣的,是沐杉,而不是他赵杉,可是,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或者意识的影响,他突然感觉他自己心有了安居之所,有了依靠,感觉自己此刻是赵杉,也是沐杉,身体和灵魂彻底,完全的融为一体,真正的成为了古灵大陆的一员,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自此,这个世上,只有沐杉,再也没有赵杉。”

赵杉,不对,是沐杉,他在心中嘶声怒喊着,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有了家,有了父母,心灵有了倚靠的港湾,不再是一条孤独飘零的小船。这个世界直到现在才有了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虽然不知道陈雪琴为什么那么强烈的要求沐坚不能进山的深处,为什么山的深处被称为‘半月村的禁地’、‘猎人的坟墓’,不知道山的深处到底有着什么东西,竟然会让世代以打猎为生的半边月村的猎人感到如此恐惧!可是,他知道,陈雪琴绝对是为了沐坚好,山的深处肯定有着大危险。

再听了片刻,确定下来沐坚答应陈雪琴不会再进山的深处,他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雪琴和沐坚所处的位置,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面向阳光,抬头挺胸,走的堂堂正正,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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