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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母女

梁诗槐从护士站领了一些婴儿用的退烧贴,找到了在走廊尽头透过窗户往外看的英墨玮。他的背影萧索落寞,忽然让梁诗槐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林行之的死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他走过去,站在英墨玮的身边,也看着窗外说:“今后一心的医药费就由我来负责,林家就不要管了。”

英墨玮冷笑道:“行之尸骨未寒,你就想着来接管许一心了?”

“你!”梁诗槐没想到自己的同情心并没有得到任何好报,心里不免自嘲了一下,思想境界不同的人永远谈不到一块儿去。

“一心,吃够了玩够了吧。”林行之端着许一心的肩膀,温情地问。

许一心点点头。林行之逆着光,周身因为背光的缘故仿佛罩着满身光环。她想仔细看看他的眉眼,但是光线太强,刺得她睁不开眼。

“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一心,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行之……”

林行之忽然像被身后的光线吸走了似的,消失在许一心的视线里。

“行之……”

许一心闻到了一股香气,有着淡淡奶香和甜味儿,很好闻,那清香来自耳边,诱得她迫不及待睁开眼睛,寻找着香气飘来的方向。

她的枕边,摆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婴儿连襟,正将自己的小脚丫塞进自己的嘴里,嘴里还发出喃喃的满意的声音。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白得透明的小脸蛋,那鼓得像藕节的小胳膊,那可爱的小脚掌,还有那润到心里去的孩子的喘息声。

我的孩子,我和行之的孩子,我们盼了很久的那个孩子。

忽然,许一心眼里有热热的感觉,随之,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随你怎么理解我和她的关系,我做的一切都是只要她好就可以。”

“你还真够痴情的。可惜,你永远得不到回报,因为许一心她根本就没有心。”

“英墨玮你说话未免太尖刻了,这只能显得你心胸狭窄。你这种人恐怕不会真正了解她,一心她从小就没有大人保护,所以她有很强的防范意识,习惯性地把心藏起来。只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才能向你坦露心扉。”

“这么说,你能给她安全感?”英墨玮嘴角上翘。

“很遗憾,她没在我这里体会到。不过,即便这辈子我没本事得到她的心,下辈子我也要继续努力。”

英墨玮向这个痴情汉鄙夷地一瞥:“你还打算下辈子都被她害,世界上真有这样的蠢人!好了,别跟我磨时间了,我要带孩子走,否则她奶奶会担心的。”

说完,他果决地走向病房,推开门正要往里走,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止步不前。

许一心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已经醒来的巧巧。

窗外的一缕夕阳正好照在她身上,让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一层蜜色的光,如同冬季过后复苏的树枝上透出的新绿般柔和而沉静。她安详而满足地看着怀中的孩子,英墨玮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大大的瞳孔,放射出一种母性的光芒。婴儿也盯着她的妈妈看,嘴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仿佛在对久别的母亲叙述着什么。

梁诗槐紧跟着英墨玮走进来,因为英墨玮的俄然而止险些撞在他身上。他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心猛地一揪,继而慢慢放松下来。许一心抱着巧巧,那情景宛若一幅圣母圣婴的油画,他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血液向全身发散。她醒了,她终于肯醒来了!眼泪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梁诗槐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抽泣声,但是他并不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在英墨玮这个冷漠的人面前。他的许一心,那个鲜活的许一心终于回来了。

英墨玮这时也回过神来,他恢复了先前的镇静,冷冷地说:“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

梁诗槐率先走到许一心床前:“一心,这是你的女儿,她叫巧巧。”

许一心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女儿,仿佛这个世界除了女儿再没有什么事是她值得去关心的,哪怕她已经整整睡了9个月。

“巧巧,巧巧……”

“一心,为了女儿,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能再躺在床上,你要继续活下去,为了你的女儿。”

许一心这才慢慢抬起头,她看着泪流满面的梁诗槐点点头。

她的视线碰到了他身后的英墨玮的眼睛,四目相对,无数道信息刹那间交汇,她读出了他眼神里的厌恶和仇恨,不寒而栗的同时悲上心头。行之,她的行之再也不会来保护她了。

巧巧在妈妈的怀抱中熟睡。

许一心抚摸着怀中的巧巧,孩子甜甜的体香让她渐渐沉静下来。

梁诗槐趁着英墨玮出门接电话的当儿,问许一心:“一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喝水吗,肚子饿吗?想吃东西吗?”

许一心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那好,等你想吃了告诉我。”梁诗槐悄悄叹了一口气。

英墨玮推门进来,有点不耐烦地说:“好了,梁诗槐,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是不是可以带孩子走了?”

许一心诧异地抬头:“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带走?”她不由自主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英墨玮局高临下地看着许一心,没想到这个女人刚苏醒过来就要跟他作对。

“你的孩子?这孩子因为早产,在医院的保温箱里躺了将近两个月,抱回家的时候就像一只小鸡仔,要不是她奶奶没日没夜地照料,她能活到现在?你的孩子?她出生到现在,你喂过她吗?你哄她睡过觉吗?她吐奶的时候你照顾过她吗?她哭闹的时候你在她身边吗?她得黄疸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得百日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配说她是你的孩子吗?你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而她的奶奶豁出命去看护她整整9个月,现在你居然冒出来说她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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