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望着摇曳的烛光,思考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之后的一切。
曾经以为是事件的活死人,也不过是神子的小算盘而已;蘑菇被偷也是一桩小事,而我却要为此费神。
“不,不应该这样,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心里想着,眼盯着蜡烛发呆。黑色的瞳孔中,泛着紫色的微光,透出幽幽的色彩感。
但是,是什么事情呢?到底是什么?……
紫黑色巫女服拖落地面,我跪坐在矮桌旁,右手撑着脸颊,遮住右眼,像一座孤零零的雕像,一动不动。
心中似乎存在一股愤懑,难以言明其来源,似乎本来就存在,本应随着时间消逝,而现在却愈演愈烈。
这丝愤怒与郁闷又从何而来?因何而生?
房间里,安静、明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依然为自己的想法困惑。
烟,慢慢浮现在眼前的烟,如梦似幻,诉说给人一些模糊的讯息。
危……机……,是的,危机感,让人不安烦躁的危机感。不快点做些什么的话,会发生某种事情呢。
那么是关于什么的危机呢?
我歪过脑袋,斜眼望着天花板,那摸样简直不伦不类,和巫女形象出现了强烈反差;更像是一名现世的普通女子高中生?
单纯地分析下,幻想乡中存在的危险也不少,强大的妖怪比比皆是,虽然不可能集体变异,但是也不能排除那种可能;若是有朝一日它们变了,那也不足为奇,毕竟是妖怪,连人心都随时在变,何况妖怪呢?
然而,那依然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来自更深层的不安。——
不、安。
对不确定事物的变化,而产生的不安全感觉,因为未知,或是威胁足够大。
我双手平放,足分开,头侧枕在肩膀上,耷拉下眼皮。
排除掉所有模糊选项,那就只剩下一点了。
我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感到不安?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不,不,仔细想想,任何事物都不能绝对正确,而悖论也只是相对的。
当宇宙分裂之时,即使把所有概念倒过来写,都是无所谓的吧?
我……到底在想什么?
回到原点。我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到不安,不安的原因是什么?难道单单是我存在于此这一点,便足以引发我对本身的自我否定?
混乱的想法中,又添加入无聊的目的、不现身的主人、独处的现在……
星星、眼睛、疼痛、旋转、远离、冷漠、冰寒、枯萎、衰竭、亢奋、撕裂、加速……最终集成两点红光闪耀,在幽黑之瞳中静静燃烧,如同无人世界的狂舞,散发着令人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气息。
“哼,也不过如此……”
刚说完,我又醒悟,惊觉站起,闭着嘴。
烟雾如同不存在,一瞬间回吸入体内,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立,四肢僵直,眼神呆滞,然而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握紧。
良久,我解开发带,躺倒在屋内唯一的床铺上。
散落的黑发如同翅膀,在身后辐射状铺开,眼睛被额前的发丝挡住,如同一名重病患者,又仿佛一位迷茫的船夫。
随后,嘴角慢慢勾起,带起深深的幅度。
“非苦难,不足乐。”
廊外的灯笼,因为忽来的夜风,而摇摆不定……
…………
……
第二天清晨,魔理沙早早爬起来,穿衣洗漱,然后来到灵梦的门前。
“噔噔。”她轻轻敲门,然后拉门而入。
里面的巫女似乎还没醒,正躺在床上,被子裹成一团。
“这是一个机会。”魔理沙抱着肩膀,自言自语道。魔理沙从来不会放过机会,尤其是可以捉弄灵梦这样的好机会。
金发少女一步一步,静悄悄地靠近,像个盗贼一样蹑手蹑脚,完全没意识到她自己的形象,在外人看来显得多么猥琐。
渐渐地,她走到了被子旁,然后抓住一刹那的气势,一把掀开被子!
“锵锵锵!起床了大懒虫灵梦!灵……诶!!!!——”
被窝里什么都没有,空心的被子卷成一团,让人错以为里面有人。
事实上也什么都没有,我早就醒来,而且比自己想象得还有早。失眠了,似乎是毫无由来的事件。
现在,我正坐在客房的正上方屋顶,魔理沙在下面大呼小叫。
铃仙揉着眼睛,走出自己的房间,迷惑地看向魔理沙。
“魔理沙……什么事……”“不好啦!灵梦不见啦!!”“诶……诶、诶?……”
底下又传来一阵乒乒乓当的声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期间我还听见魔理沙杀猪一般的嚎叫!——“灵梦!你在哪!?——快回来!吃早饭了!”
她在说什么呢?早饭我已经吃过了啊。
面碗就在我左手边放着,是值夜的小兔子帮我煮的,小兔子已经去睡觉了。
你说哪只小兔子?……好像是长着两只大耳朵,很可爱很乖巧,就像一名女子初中生一样的小兔子。
失眠确实是不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变得和以前一样,轻松自在。
一直蓝蓝的天空,飘着一直白白的云。我坐在屋顶的瓦片上,什么也不想,只是举头望着天空,面带自然而然的微笑。
尽管我的身体,已经疼得手指痉挛了。
…………
……
院子里,
“呐,我说,灵梦……”魔理沙死死地盯着我,怨气十足地唤道。
嘛,我也不能当作没听见,就听听她的说法吧。
“什么事啊魔理沙?”我惊讶地问她。
我们正坐在院子的凉亭里,面对面喝着茶。这里的“服务”倒是很周到的,是个修养的好场所。
“你今天早上跑哪儿去了?”魔理沙一开口,就是不停的一堆话,她说道:“为了找你我找遍了迷竹林,甚至跑进辉夜的衣橱里找!八意永琳差点把一只箭射到我的屁股上!”
“那是你自找的吧?”——我心里暗道。
“现在你又在这里喝茶,我们还去不去找犯人了啊!从昨天到现在,我的蘑菇们恐怕都被人煮了吃光了!”
“应该说,早就被吃光了,从一开始。”——我心里暗道。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魔理沙最后质问道。
“不要吵。”我冲她亮亮牙齿,说道:“我还要酝酿一下情绪。”
“还酝酿什么啊!走吧!”魔理沙站起来,二话不说一把拉住我,就要往外走!——
我被猛然拉起,腹部感到一阵剧痛,指尖颤抖,牙龈咬紧。
魔理沙没有察觉到,因为我刻意的伪装。
真不像话呢,我自己。
“我今天想坐坐你的魔法扫把。”我神态“自然”,语气“轻松”地说道。尽量让自己控制住局势,而主动提出要求,则更不容易露馅。
“啊?”魔理沙一脸傻样。
我背过身去,悄悄擦掉额头的细汗。
崩坏点是哪里?情况已经改变,人类总会虚弱,而即使是幻想中的超人类,也是拥有弱点的——或者说,更是因为那样的存在,所以才容易“患上”全面崩溃。通常而言,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天生赐福的人身上,但是常识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正如这宇宙的运行规律,缩小到幻想境界,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况且,我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一开始就注定了。发生了一些改变,导致了某些变化,扭曲了某种规律,也因此失去某些祈福。
灵力虚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