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就在我巡视整个地灵界的时候发现,有一株不起眼的小草的一片叶子上沾上了一点灰色的东西。当时我也没在意,只当是一些雷击木的飞灰落在了叶子上,但不过半年的时间,这一点灰色就如同瘟疫一般,席卷了整个地灵界,打了老朽一个措手不及,等到老朽想要做些什么以补救一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土地公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迟暮老人,满脸的皱纹里都存满了疲惫和麻木。
“在地灵界里最后一点绿色被灰色覆盖住的一刹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进来了无数的水泥。那一刻,水泥倒灌,整个地灵界一下子就变成了水泥与灰尘的世界。”
说到这儿,老人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从那时起,老朽就知道,当年那个山清水秀的村子终于也不在了,那与世无争的小村落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诱惑,结果被钢筋水泥给侵蚀得连一点渣也不剩。当时,老朽心灰意冷,一下子被从天上倾倒而下的水泥给从头浇到脚,直到变成了之前那个怪物的样子,然后遵从着保护地灵界的本能,一直守护在这里。”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神色。
“但是,大概老朽内心还留有了一丝期待吧,偶尔怪物对老朽的封印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减弱,一到那个时候,老朽就会催动老朽的存在,将老朽的精神释放出去,向外界依旧还记得老朽的人寻求帮助。”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一打开通灵眼就被吸进来了,原来是这样。”
宋佳恍然大悟,原来,土地公以为自己是来救他的,才直接就把她给接进地灵界来了,但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本能竟然差点把这个小姑娘给害死在这里,更没想到在这危难之时,竟然会出现了一位王解救了他们。
果然是人生无常啊。看似山穷水尽之时,必会有柳暗花明之机。
“那你今后准备怎么办呢?毕竟这个地灵界……”
后面的话苏睿没说,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地灵界已经不可能恢复了,若是舍不得这里,继续待下去绝对是必死无疑,但土地公几乎可以说就是因为依傍着地灵界,所以他才能以只有寥寥一个存在而护佑一整个村落的安定,若是脱离了地灵界,只有一个存在,或许他依旧能够施展一些小手段,但跟现在一位土地公的力量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老人再次回过头来,又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地灵界,然后洒然一笑。
“老朽在被封印了这么久,也算是想通了,与其被永远困在这一隅之地,还不如舍命一搏,挣开所谓的‘土地公’的枷锁,虽然在一开始会非常难过,但只要渡过这一关,未来就是一片海阔天空,呵呵,不过那样的话,姑娘可不要嫌弃老朽一个无能的小仙,给老朽一口饭吃。”
“怎么会呢!”
宋佳脑袋摇得就像个拨浪鼓一样。
“您能到我这里居住,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我有些担心,您……”
“哈哈,老朽虽然年岁已高,但可从未失过驰骋之心,放心吧姑娘,这只不过是老朽的一次涅槃而已,老朽有信心,过不了多久,老朽就会恢复实力,甚至会比现在更加强大的!”
等到苏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教室里坐在宋佳身边。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看了看表,自己在那边的世界过了差不多才过了一个小时,在这边却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
“得快点了,要不然那些家伙又得等急了。唔,应该是在这边吧。”
他绕着整个教室不停地走,一会儿敲敲这边,一会儿又摸摸那边,不知在干什么。
“水泥,文明的创造之物,更是生态环境的毁灭之源。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究竟有多少纯朴善良被这文明世界里的东西给一层一层的掩埋在了永远暗无天日的地方,又有多少污秽与黑暗被其永远掩藏,使得罪恶能够心安理得的逍遥法外。若不是宋佳的偶然发现,或许又一个代表着大自然曾经美好的存在会被永远淹没在这坚硬的水泥板之中,直到心冷成冰。”
他突然一拳打进了黑板旁边的墙壁上,从里边掏出了一块已经被水泥给整个裹在里面了的菱形碎片。
“追根究底,就是人类的私欲,使得像土地公这样的,因为人们的祈求而被大自然所赋予了存在,在失去人们的信仰,被切断了存在的来源后,又被毁灭了与自身休戚相关的自然,只能无奈的在痛苦之中渐渐消亡吧。”
苏睿把玩着手掌心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窗外,在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中依旧勃勃向上的几棵大树。
“即使是神,在环境被破坏之后,都不得不忍痛抛去自己赖以生存的,也是陪伴了自己数百年的伴生界,寻求新生。若我们再不真正的把环境问题摆到案台上来的话,那当人类把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绿意给抹去后,我们又将何去何从呢?所谓的文明,究竟是在造福我们,还是在毁灭我们呢?”
当宋佳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女孩苏醒的那一刻,一直被她忍在眼底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她一边用力擦着流出来的眼泪,一边不停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
活着,真好!
等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找封印着地灵界的佛龛碎片呢。
在一阵翻找之后,宋佳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难道真的要把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打碎才能找到吗,如果那位王在的话就好了。”
再次想起那戴着黄金面具的身影,她无助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习惯性的往兜里一插,却惊喜的发现,一块菱形的小石片,不知何时早就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她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