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弥漫的清晨,莫忧捏了捏额头,回想起昨夜的情形,不自觉露出一缕笑意,揉捏中,昨夜疯狂过后余留下的微微醉意也在慢慢消散。
“不知以后这样的相聚还有多少次......”
沉默中,莫忧不禁感概,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身边的伙伴一一踏入社会,扛起各自重担的那一刻起,像类似这样的疯狂只少不多,曾经的年少,回不去了,有的只是对那时的追忆与痴迷。
岁月的更迭,曾经的无话不谈,变得渐渐沉默,往日的爱笑少年也已流淌在了年华里,成为记忆中的画面,如今有的只是阳光下的沉郁。
停留没多久,莫忧与房东简单的交流几句,于他挥手之中,推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这里。
“再见了。”
于路边的车站,莫忧远远望向这里,记忆的跳动,浮现出的那一个个面孔,随着他钻上车的那一刻也如风飘散。
如莫忧的性格一样,他讨厌离别,不愿亏欠,所以在离行前没去惊扰任何人,只是发了一条告知离去的信息给沈明风,最终选择的是一个人走。
这是因为,在莫忧的眼中,他这一生受人恩惠太多,还不完割不断,就连一次相送都成了他心中小小亏欠!
虽有不舍,但却无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莫忧一直处于奔波当中,公交过后,是地铁不同线路的换乘,于黄昏将落之时,他回到了记忆中上中学的地方,这里也是他父亲在世时停留的地方。
下了车,莫忧深深吸了口气,视线的远处不知望向何处,充满了复杂。
这么多年的在外漂泊,因为经历的不同,“家”在他这里,已没了什么概念,最多只是一个名词,不是因为他不愿来此,而是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悲伤,成为他心中渴望而又不敢触及地方。
记忆中的痕迹很多是岁月不可磨灭的,正如此时的莫忧心想,那儿时与姐姐的相依为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白菜生活,这被抛弃放任不管的残酷是他难以去回忆的。
还有那曾经在雨中无助的相依,那青涩中萌生的情愫在遭受现实的碰撞,而今在回忆中满是疮痍的裂痕画面,更让他心中隐隐作痛。
沉默许久,莫忧慢慢散去这些思绪,缓缓掏出手机,循着记忆拨通大伯的号码:“喂,大伯,我是小忧。”
“喂,小忧啊!你在哪?嗯,你别动,我过去接你,见面说。”
也就十来分钟,在莫忧的视线中就出现一个皮肤黝黑鬓边泛白的老者,与记忆中那名身强体壮的黑大汉相比较,岁月在他的身上表现的过于深刻,要不是相同的黑皮肤,莫忧都差点没认出来。
莫忧知道黑大伯并不是自己的亲伯伯,而是父亲几十年的兄弟,虽说如此,但这名黑大伯却不是像父亲那般残忍,莫忧姐弟两儿时还颇受他的照顾。
“这么久没见,长大了......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黑大伯招呼道。
老旧的电瓶车发出吱吱的声响,莫忧坐在大伯的身后,在他的驾驶下,不久后的一刻钟,电瓶车在一座小区内停下。
“小忧,你老爸给你留了一套房子,就在这个小区,我带你去看看。”
莫忧沉默中跟着他上楼。
上了六楼,黑大伯掏出一串钥匙,打开房门后将其中一把钥匙拆下递到莫忧手中,望着沉默中的他,脸上露出复杂,轻声说道: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时常跟我叹气,说亏欠你太多,想弥补却弥补不了,但作为这个家的父亲他有很多的无奈,于是他就想给你一个家,这是他的遗愿。”
莫忧放下行李,静静的望着屋内已经装修完毕,有些精美的装饰,他的心里说不出滋味,这曾让他怨痛而又无法割舍的血缘,面对他的离世以及如今的做为,他的内心更多了一层浓郁不下的疲惫。
许是怨痛随着那人的逝去也处于茫然之中,如找不到方向......最终在深深的疲惫中慢慢消散似的。
曾无数次的思绪挣扎中,莫忧都难以去原谅他的父亲,再加上现实身遭带来的伤害,一度让他处于一种愤世嫉俗的状态。
他怨的是父亲对亲母的抛弃,与对自己姐弟两不闻不问的残忍,这怨曾让他如那离开水面的鱼,体会到一种无法呼吸的疼痛。
“谢谢你,大伯......我想静静!”
一个人愣着坐了很久,天色也慢慢黑下来,于此刻,莫忧出了门,带着复杂的思绪向着记忆所在走去。
狭小的闹市,纵横交错的街道,灯光闪烁,将这里的一切照亮,街道深处昏暗的一角是一间中学,沿路的商铺还是原来的样子,人或换了新,但却依旧向往常一样,相互招呼着说笑,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未变,要说变化,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物是人非。
随着不停的走,莫忧的思绪复杂不减,目光闪动间,记忆好似也在溜转,如回到了当年无忧,那个爱笑的腼腆少年还在这奔走。
“我回来了......”
这一刻,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有的只是时移境迁后的一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