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
一辆二十年代老旧的摩托车在狭窄的道路上飞快行驶,一路轰鸣,带起大片的尘烟和噪音,在靠近县城附近的一家诊所门前稍作停留,然后又是一阵突突声响,最终,在一处皆是土瓦堆砌的村寨内熄火。
开车的是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帅小伙,他叫莫江,体型偏瘦,穿着略显破旧的黑色皮衣,虽有个别地方已脱皮,但他却视如宝贝,一头当代最流行的蘑菇头发型,脸型如刀削般硬朗,棱角分明,双眉上扬呈剑状,特别的英俊。
这么一名帅气的小伙在村寨中当然是很抢手的,莫江在架不住父母以及媒婆的热情下,早在一年之前就有了爱人,相爱半年后,妻子怀孕,莫江惊喜连连!
而此时,他浓眉紧锁,心里满满的担忧,妻子潘玉玲身孕期间出了很多的事,大多都是一些小病状,但怀孕是非常时段,这种小病状有时候会很严重,潘玉玲饱受煎熬,这让莫江闹心。
这一次,妻子更是严重,腹痛难忍,躺在床上额头直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莫江吓了又吓,于是,一大早就驾车出门找医生。
“穆医生,快随我进屋。”莫江呼唤医生一同进屋,他很焦虑,一边走还一边跟穆医生诉说症状,道:“从昨半夜开始,我妻子一夜未眠,她说肚子有点不舒服,略微痛感,起初我们以为那只是孩子在作坏,但早上开始,她开始冒冷汗,捂着腹部,脸色白的吓人!”
穆医生闻言,神色凝重,加快步伐,同时也暗道不妙,妇人可能是受凉了,这可小可大,若在身孕初期还好说,但孩子都快要生了,这要是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流产!
两人快速穿过门院,莫江急忙撩开门帘,将穆医生迎进屋内。
“穆医生,快快,来看看我女儿,她难受死了。”潘玉玲的母亲坐在床边,紧握住女儿的手,神色实在不怎么好,她看着女儿此时的惨状,不忍泪落,穆医生的出现,就像是让她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随后,穆医生拿出各种仪器对孕妇潘玉玲进行诊察,经过检查,他松了一口长气,孕妇并无大碍,只是临盆前的预兆,不过却稍稍严重,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开口提醒屋内的几人。
“孕妇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快要临产,再加上冬天将近,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这段时日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能做事,尽量让她的情绪保持正常。”穆医生不慌不慢的说道:“等会我给病人开点药,吃下就会好些。”
屋内几人相视,严肃点头。
转眼,冬季到临,大雪淹没村寨,视线所望,纯白遮目,天气越加凛寒,寒风肆虐,外面鲜有人走动。
十一月的天很恶劣,大雪伴着冷凛的风在呼啸,十九号的夜里凌晨,外界漆黑一片,隐见雪白。
这时,突突声忽的响起,瞬间打破沉静的雪夜,摩托车驶出村寨,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伴着鸡鸭狗各种鸣叫声,惊醒一众人。
“怎么回事?难道来小偷了?!”有乡亲披着军棉袄出门查探,搜寻未果后,一阵懊恼。
相距较近的几户人家也启门查望,显然发现出异常,举步前来。凌晨,别处黑灯瞎火,早已熄灯睡觉,老潘家却灯火通明,并且随着走进,有淡淡的嘶吼声传来,这让他们诧异。
咚咚咚!
半晌过后,门才开。
“潘姐,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有乡亲热切询问,想递出帮助。
“孩子要生了!”潘母说道,神色充满了疲惫,眼角有泪痕浅现,女儿在忍受疼痛,将要临产,医生和产婆还未到,她也是伤心难忍。
“我去喊小李,听说她交了一个女朋友,昨天刚带回家来,听说是在城里医院上班,说不定她会做产婆的工作。”
“对啊,潘姐,这天气恶劣,不能坐着干等医生和产婆到来,要不然会出事。”
共有五名乡亲随动静而出,相碰在老潘家,他们无比热情,得知事件后,都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去喊帮手,而有的人在准备热水和毛巾,以及一些在产子当中必备所需,她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女人,都生过孩子,对这些也是略懂。
几分钟后,小李和他女朋友慌忙奔来,众人忙碌了起来。
突突......
没过多久,摩托车声响,莫江找来了医生和产婆,三人连忙赶入屋内,进行接生。
最终,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孩子顺利生下,母子平安,众人心中的一颗大石头彻底落下,松了一口长气。
“是个儿子,哈哈......”莫江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喜笑连连,无法抑制高亢的情绪。
“小莫,孩子起名了吗?”有乡亲问道。
莫江满脸喜色,道:“早就起好了,叫莫忧。他爷爷给起的,希望他以后无忧无痛,能快乐健康成长!”
乡亲们一一上前探望幼童,他们在欢庆,献上祝福。
......
一年后,孩子慢慢长大,妇人潘玉玲耕作劳苦,在家陪伴孩子,而莫江却已离开,他跟随乡亲的步伐,远赴千里,来到SH打工赚钱。
随着孩子长大,妇人潘玉玲见到丈夫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孩子出生后的三年,两人相见。
“玉玲,随我去SH吧,我已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养活你两,我们到那一起奋斗。”莫江道。
妇人拒绝,她听说大城市特别乱,很容易走掉,而且孩子还小,她不愿离开这里。
可以说,妇人的思想很狭隘,人对未知都会感到可怕,更何况她经常听乡亲说,大城市怎么怎么乱的等等,非常的可怖,完全被洗脑。
她的家境贫寒,从小到大未上过学,字都不会写,辈辈以劳作为生,根本没有对大城市的向往,反而还感到害怕。
莫江无论怎么劝说,妇人都不愿离去,最终,他开口,道:“那孩子跟我走!”
“不行!”妇人潘玉玲果断拒绝,很坚决,本来莫江一离开就是数月几年的,若是让他再带走儿子,她估计连面都见不到了。
两人交谈之间,有股诀别的气氛在酝酿,妇人潘玉玲在怎么不识字没读过书,也稍稍察觉。
“你不能带走我的儿子!”妇人潘玉玲泪落,担心莫江冲动之下,让她们母子分离。
“哎!”
莫江叹气,神色复杂,见说不通就离开了。
眨眼,又是三年过去,孩子慢慢长大,自从莫江三年前离去之后就没了讯息,妇人幽怨,却又不知所措。
妇人潘玉玲知道,她跟丈夫已然决裂,根本没有相见的可能,再加上,莫江之前来电说要离婚,这些种种,让她心灰意冷。
“嘻嘻!”
孩子正在远处无忧无虑的玩耍,却不知已经失去父亲,妇人潘玉玲望着幼小的孩童,她一想起这些,心酸落泪,无法自抑。
时间缓慢过去,妇人潘玉玲在巧合之下与隔壁村的袁保相识,对方人很好,经常串门看望孤女两。一年过后,妇人潘玉玲知道一切再无法复原,孩子还在成长,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家庭,最终她同意了袁保爱意,两人同居在了一起,作为孩童的父亲!
时如白驹过隙,又一年悄去,幼童如今六岁。
这一天,清晨,宽敞的马路上,稀少的人在游走,两旁是密麻麻的庄稼稻穗,金黄色的麦浪随风飘摆不定,油灿灿的晃人眼球,空气中突地刮起阵阵秋风,一片肃瑟的寂凉飘荡而出。
一个身材矮小的幼童晃荡荡的走来,如被金灿的麦浪拥簇穿行,右肩挎着老旧的布书包,扑闪着黑玛瑙般的双眼,颇为灵动。
幼童的衣衫格外显白补丁密布,一双球鞋亦是如复古的物件,老远都看的清彻。
他扑闪着黑宝石般的小眼珠子凝神望着前方,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稻穗,挠着脑袋,很是不解,模样呆萌又可爱。
明明月前还是绿色的稻穗,而且并未有这般高,如今却出奇的大变,不仅个头奇高,还很饱满,平常并未注意,这一刻视线凝去,顿时让他感到新奇。
幼童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好奇心重而又无知实属正常。
啪!
身体上突然传来触动感,有人在拍打幼童的肩膀,在这鲜有人游走的马路上响起,着实把幼童吓了一大跳。
“小伟,早啊!”一个胖娃突兀出现在幼童的身旁,抚着他喘着粗气,展着笑容打招呼,“你在望什么?这么专注。”
幼童缓了缓气息,转过身直面向他,看清来人,并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你呀,小锋。”
小锋全名叫郑国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胖子,与幼童袁伟年龄相差无几,圆头大耳朵,满身肉嘟嘟的,跟袁伟的精瘦比起来,简直是最萌身形差,可能吃了。
在袁伟的印象中,郑国锋除了那一身膘肉让他记忆犹新外,更令他难忘的,则是他的灵活与幽默。
两人在同一个村庄内生长,只相隔几步距离,家境平凡,住的房子还都是老旧的土瓦房,皆为工薪底层,一起长大一同玩耍,成绩在班内倒数,可谓是最佳拍档。还经常翘课迟到,时常受到老师的严厉惩罚。
彼此都是唯一的发小也是最友好的玩伴。
袁伟大部分习惯都是跟他学的,说被他带坏了也不为过。因此,长大后,记忆童年,想起他,总是苦笑不得,又有些苦恼,实在不知认识他是好是坏!
“小伟,我好累,我们到稻穗里面躺一会吧!”郑国锋说道。
年少不知事,就喜爱玩耍,袁伟也就欣然答应了。
两人开始往稻穗中间钻去,直到深入三米远,见此处不会被人发现,就压着稻穗缓缓躺下。
太阳洒下温和的光芒,清凉的风拂过,稻穗随之飘动,躺在干燥的稻穗上,令两人感到无比暖和!
“真舒服!”郑国锋感到无比舒心,长长呻吟一番,肉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如是熊猫一般,可爱至极。
袁伟也察觉全身涌现暖洋洋的热流,他换了换姿势,四仰八叉的躺在稻穗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愈加舒畅,开怀笑了起来。
麦穗中突然传出细碎的骚动声,袁伟吓得直接坐起,而郑国锋则立马跳起,胖胖的小手飞快的向前面探去,伸回来时,只见一条不知是蛇还是黄鳝的生物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
郑国锋转身对着袁伟呲牙笑着,他虽然胖,但身子特别灵敏。
当袁伟看清他手中的生物,身子直冒冷汗,赶紧催促他拿远些,不要靠近他!
郑国锋向后退了退步子,对他说,这是一种脾气温顺的无毒蛇,名叫翠青蛇,胆子特别小,你不攻击它就不错了,没有伤害,让他不要害怕。
只见,那青蛇头颅被郑国锋死死的掐住,身子一直在空中挣扎,但袁伟还是不放心,依然感到一丝恐怖!
袁伟比较害怕这种爬行生物,特别是蛇。他特别佩服郑国锋,竟然不怕这类生物,他躲在边上,只希望郑国锋不要拿着那条蛇靠近他。
“小伟,有什么好怕的,你看它已经被我制服了。”郑国锋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么小的年纪胆子颇大,真是少见。
“它还没死呢!”小伟指着那条依然在挣扎的蛇身,恐惧感丝毫没有降低,“你别靠近我,我可不像你,这么胆大!”
刚说完,他就看见郑国锋抓着蛇转过身子,不知要做什么。
袁伟还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吓自己,要知道郑国锋以前斩杀这种小生物,可没少抓起来吓唬自己,每每都让他感到无比害怕!
袁伟怕再有蛇出来作祟,连忙跟在郑国锋后面,相隔一段距离,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郑国锋走到一处没有稻穗的地方,伸头在田地里张望,找来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他更是不解,好奇心加重,径直向他前方走去。
只见他拿起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往蛇头砸去,直到那生物脑浆都被砸了出来,没了动弹这才停止动作,确定它已死去,跑到远处拾起一捆稻草回来,拿出火柴点燃,然后将那生物扔进火堆里。
看着郑国锋动作如此娴熟,袁伟眼珠子一顿转动,立马猜到了些什么,这货指不定在他不在时经常做这种事。
见他一阵忙活后,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样子,袁伟感到有些诧异!
“你这是要干嘛?”
“烧了它,等熟了吃掉它。”
郑国锋一边回道,一边睁大眼睛作鬼脸伸着爪子,这让袁伟吓了吓,踉跄坐在地上。
“你确定要吃它吗?我听说这种东西有毒。”过了一会,袁伟缓过气来问道。
“放心吧!没毒。我跟蛇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知道吗?有斑点或花纹的蛇才有毒。”
“那也不能吃啊!我看着都害怕!别说吃它了。”
袁伟感到心悸,甚至有些厌恶,连忙摆手拒绝。
“蛇肉吃起来非常柔嫩,特美味,等下你尝了就知道了,有什么好怕的。”郑国锋眼中闪现出热芒,仿佛一想到吃的,就特来劲。
太阳光越加炽热,小火堆在身前燃烧着,两者相加,袁伟感到更加得暖和!
蛇肉已经烧得透红,说明已经可以食用。
郑国锋找来一根树枝,将熟透的蛇肉挑了出来,放在地上吹了一会,轻而易举地从中折开两半,递给袁伟一半蛇肉,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袁伟望着他津津有味吃着,看向手中另一半蛇肉,虽有些胆怯,但此时,更多是好奇,它真的如郑国锋所说的美味吗?真能吃吗?
“要不掰一小块尝尝。”袁伟大呼一口气,怯怯尝试。
他从蛇肉上掰下一小片,送入嘴里,轻轻咀嚼,味道虽然很淡,但却出奇的柔嫩。又过了片刻,他察觉身体未有异常,也学着郑国锋大口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跑到水塘旁,舀了一手的水,喝了起来。
家乡虽然不如城市发展,但是污染少,塘水井水都可以喝,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郑国锋捧着圆鼓鼓的大肚子,开心的大笑着,那样子颇为满足。袁伟也是感到一阵愉悦,觉得今天的阳光真是无比灿烂,心情也是无限好了起来。
金色的麦浪渐渐隐没在身后,两人晃悠悠地向学校走去,丝毫不在意会迟到,与接下来老师的惩罚。
如此景象如此心性,真可谓是年少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