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日后在宫中，我会代你护着你妹妹，不让别人害了她去。我与你，与她，本也就无怨无仇，她也不知我们的关系，你今日若是予了我好，我说的话必然也是算数的。你可在心中思量仔细了。”女子抓住了荣嫔心中唯一牵挂，看着因此番话而慢慢不再动弹的荣嫔，女子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荣嫔心里恨极，却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狠狠的看着面前看似温婉，却心肠毒辣的女子。那个女子，想当初是那样恭维于自己，为了向自己表明忠心，那样卑躬屈膝的模样却是一转眼就变成如今这副阴狠。
荣嫔讪讪一笑，很是自嘲。她知道这次败了，便是彻底的败了，不是败在了皇后，贤妃或者别人的手上，她明白自己是败给了自己的心魔，杜生死后，她还是每日那样服着五石散，明知道危险至极，明知道毫无用处，却只是为了想起杜生在时相处的模样。
荣嫔盯着眼前的女子，这个时候她才认真的思量起来。这个女子当时为什么来找上自己。
当初她来找自己献计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怀疑，好端端的怎么她就来了？她有那样好的背景靠山，为何还要来投靠自己。只能怪自己蠢，听信了她的花言巧语，等她拿着那样东西，告诉她那一计时，自己就完全信了。可是未到时机，就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疯了。
疯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周围的人怎样待她，清楚的听到大家说的每一个字，更清楚的听到卫医女说自己是服食过量的五石散才会疯魔。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服食过量的五石散，也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在疯魔的时候，只是不停的想起宫中那个唯一无私对她的人，他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可是这样的他至少给了她完整的心。
所以她愧疚，她无法控制的愧疚和思念，因着药力的影响，便再也压抑不住，控制不住。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了。
以为自己终是活了下来，却不想是这样活了下来。再也不能说话的这几日里，因为卫医女的治疗，她很快能控制自己了。可是，清醒了又如何，自己知道，这一生都走不出这佛堂，这一败，一生都败了。所以那就糊涂着吧，让所有人以为自己疯了，苟活着至少保全了家族的名声。醒来，只是会受尽更多的折磨。
可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已经清醒了？
又是如何得知她在这宫中，那个唯一她在意的妹妹?
荣嫔依然盯得发红的双眼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面前的女子仿似能看透人心般，轻轻的笑了笑，有些尖刻的说道：“所以说你蠢啊。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有个妹妹在宫里吗？想知道你如何疯了的吗？”
女子停了停，望前靠近了一步，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让人心里一阵阵莫名的发冷，她在荣嫔耳边幽幽说道：“其实你能猜到的。这宫中，大概你也只信任一人，对一人坦诚过吧。”
荣嫔闻言，突然像发疯了似的站起来妄图挣脱婢女的压制扑向面前的女子，只是那婢女着实眼明手快，顺手的一个刀手，让荣嫔瞬间又跌落在地，这一次，那女子极恨，完全没有丝毫犹疑的拉起荣嫔的左手，使劲的扭了一转，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荣嫔发虽无法说话，可是发出的呜咽声是那样痛彻。
被折断了手臂的荣嫔趴在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着，可是更令她心惊的是女子的话！
是了，这么些年，这宫中只有一人与她相伴，只有一人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也同样，那人也成为了她自己最大的秘密：杜生！
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荣嫔，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还是那般嘲讽的模样轻轻道：“蠢货！一个太监，真能和你有所谓的爱情？你以为他是为了你死？”
女子说完这几句，仿似觉得连说都玷污了自己的口，所以向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知意。立即上前轻蔑的对荣嫔说道：“杜生进宫前早有妻儿，他在意的至始至终只有他的父母妻儿，他只是在利用你，你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待你？身为皇上的嫔妃，竟然跟个太监有私，为了那种腌臜事儿，还服食五石散，你以为那五石散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从何而来？！若不是为了他的妻儿父母，莫非你还真以为他主动认罪是为了你？！”
婢女的话让荣嫔脑中只感到一炸，全身感到无比的寒冷。杜生，那个她以为为她奉献了一生的人，那个跟她山盟海誓的人，竟然骗了她？？
想到那些日日夜夜的相处，想到当她独守空房的寂寞，那是有他相伴，她是何等欣喜，知道杜生情意之时，她那像是在茫茫海中找到依托的感觉是那么明显。
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以为他用他的命换了自己活下来，所以才即使已经生无可恋，也挣扎着活着。而如今，这一切都是笑话吗？那还不如让她早早的死了的好！荣嫔此刻连折了胳膊的疼痛都忘记了，这个事实让她彻底崩溃，让她本已千疮百孔的心轰然破裂，泪水从双眼汩汩的流出。
“早知道你这么命长，当初就不该给你吃那么多的五石散，还害的主子担心一场，贱人连命都糟践，那么多的五石散吃下去，你居然只是疯了？！如今，居然还清醒了，真是作践了那些药。”婢女看着荣嫔，也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女子又是狠戾的看了荣嫔一眼，对于荣嫔的眼泪像是无知无觉，冷漠的说道：“所以一开始，你就永远是颗棋子，无论是皇后的，还是我的。罢了，你还是说出东西在哪儿，最后不要害了你妹妹才好。”
荣嫔回神，妹妹，对，可是，她又如何信得过眼前的女子，毒如蛇蝎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