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天气还不算太炎热,因为我们出发的时间很早,快到山顶的时候才九点多钟,估计是周末,山上学生颇多。因为没能找到野果我心情有些低落,好在这种情绪也只停留了半刻,我的注意力一下被通往仙女庙阶梯两侧的三棵参天银杏树完全吸引住了,我用两臂量了下银杏树的主干,有两抱的周长,因为是夏季,树叶繁盛,只能透过点点阳光,我找了根从地下凸起的树干坐下,抬头仰望,听着寺庙里传来的木鱼声,心突然变得很宁静,想起了“安之若素,心境如明”。
“嗨,在看什么呢?”我想得正入神,视线突然被挡住,阿咊俯视着我问道,因为逆光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
“看树叶!”
“树叶?树叶有什么好看的啊。”阿咊有些不明白的抬头看了看银杏树,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边,也学着我的样子仰望头上的银杏树叶,我转头看着阿咊,身边的男生专注的看着头顶的银杏树,眼光打在他顺直的细发上,长长的睫毛微翘,鼻梁挺直,下颚棱角分明,汗水微微打湿了白色的衬衣,因为距离很近,我甚至闻到了洗发水的清香,看来他出门前也没少整理自己。
“我没看出什么来啊?”阿咊突然转头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慌忙假装看其他地方。
“余彤和鸭子他们三个呢?”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奇怪其他人不见了踪影。
“余彤到上面庙里找洗手间了,鸭子和阜兮轩好像还没上来。”我“哦”了一声,继续抬头看,但是已经没有开始的心境,只是假装看树避开从他身上飘来独有的气息。
“你究竟在看什么?”阿咊的好奇心没因我的话打断。
“我在看每片树叶之间的间隙能拼成什么样的形状”
“是嘛?”阿咊狐疑的又再次抬头看,仔细的看了起来,他还真信,笨蛋,哪有什么形状之说,我就为自己发呆胡编了个借口,我偷偷笑了笑。
“你看到了什么?”见阿咊很久没回应,我问他。
“我看到了一只兔子!”
“兔子?还真有,在哪里?”我不小心漏了底,好在阿咊没注意。
“那里啊!”阿咊抬手一指。
“哪里?”顺着阿咊的手指的方向看,我还是没找到他所说的兔子,倒是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这随时起色心的毛病真得改改,阿咊手指一晃,我收回心神。
“就那里啊,那根比较粗的树干分叉的地方!”
“我还是没看到啊!”我怎么也没看出来。
“你怎么那么笨啊!”阿咊在我脑门上敲了下,继续指。
“我是真没看到啊,你再具体说下!”我也有些急了。
“笨啊,骗你的!”阿咊大笑不止,我被气红了脸。
“哼!”我站起来转身往仙女庙走去,阿咊也起身追上来。
“嗨,生气啦?”
“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跟你计较!”
“这么大度?”阿咊又是哈哈一笑。“早知道就再逗逗你了。”我没理他,气呼呼的往前走,险些被阶梯绊倒,阿咊笑得更欢快了。
“唉,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阿咊轻轻撞了撞我的手臂。
“我不告诉你。”我气鼓鼓的说。
“别那么小气嘛。”阿咊挤眉弄眼,一脸可怜样。
虽然知道这是他装的,可美色当前,怎么能抵挡,我叹了口气,说我什么也没看到,阿咊刚要发作,我接着说:“我在想以前我在网上看到的关于银杏树的传说,你有兴趣听吗?”
“当然!”阿咊点头。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书生进京赶考,路经莒县浮来山,就现在的山东省南方的一个县,书生在路上遇上大雨,就躲到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避雨,书生避雨的时候无聊就想测下树到底有多粗,他就用搂抱的形式来量树的周长,就是我刚刚测量那棵树的方法!”我指了指刚刚坐过的那棵树。“书生搂了七搂都还没转到起点,正当他搂到第八搂的时候,书生量树的起点竟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原来姑娘是在书生量大树时跑过来避雨的,由于树太大了,所以两人谁也没看见谁,书生生性有些害羞,有心想让那姑娘让一让,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又不想放弃自己的测量,于是就只好改为用手掌,悄悄向那姑娘身边量过去,数到第八的时候,正好到那姑娘的身边,姑娘并没有察觉到书生正在量树,”
“那个书生也真是迟钝,请那姑娘让让,兴许还能借此搭个讪,都不用上京赶考了!”阿咊笑着说,没个正经。“别打岔,书生不敢开口叫姑娘让一让,那姑娘身体所占的位置怎么量呢?书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好把姑娘的体宽也算测量的一个长度,于是银杏树的树围就成了‘七搂八拃一媳妇’!”
“完了啊?”阿咊还没从我刚刚说的故事里面出来。
“完了啊,只是告诉你‘七搂八拃一媳妇’的由来啊!”
“谁要听什么的由来啊,我是想知道后面书生和姑娘怎么样了,而且那姑娘的体宽能算准确测量吗?万一像你一样,那得算两个姑娘啊!”
“拓欣咊你是找死的节奏啊!”我伸手就想搥他两下,小子反应倒挺快,闪开了。
“谁叫你有事没事喜欢卖弄,这么一破故事也讲了半天,我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凄美的神话故事呢!”阿咊边跑边嚷嚷。
“你一大男人怀揣个什么少女心境啊,哪有那么多仙侠情缘可说的!”
“出点爱情故事是对传说起码的尊重,像什么牛郎织女、梁祝啊,为什么能传颂千年,不就为了情情爱爱那点破事吗?”阿咊狡辩着,脸有些微红。
“其实这是关于莒县浮来山下那棵四千多少年的银杏树的传说,我偶然在网上看到的,我一直在想,一棵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的银杏树,树下的故事何止千万,为什么留下的故事却只有一两个,这四千多年来树下面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呢,有没有痴情眷侣情定终身,有没有义气少年埋下过梦想,有没有孤独老人祈求过家人回归!”看着他微红的脸,我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在树下想的事情。
“还敢说少女心境,你现在这算什么?”阿咊乐呵呵的问。
“我本来就是少女啊!”
“少女怀春?”
“我好心好意回答你我刚刚所想,你怎老找我的茬啊?懒得理你了!”我气恼的跑进了仙女庙。
仙女庙的正殿,一个身着青衣的比丘尼正在敲木鱼,尼姑约四十几岁的年纪,优雅端庄,到殿里的游客都会好奇的打量她几眼,她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低声吟诵,偏殿坐着个算命先生,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在解签。
“昏昏,你要不要也去求一支签,问问你什么时候能交到男朋友!”余彤上完洗手间回来,不厚道的把洗手水往我身上抹。
“不急,不急,佛说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不得。”我双手合十故作虔诚样。
“佛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没品的话。”
“佛前不要出言不逊,小心它惩戒你。”
“这里又没佛,这里站着的是仙。”余彤抬头示意我看仙女像。
“仙佛一家你不知道吗?”
“寺内请勿喧哗!”敲木鱼的比丘尼停下来轻声提醒,声音如清泉班空灵动听,心里感叹,这样的女子常守青灯古佛未免太可惜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和余彤连忙道歉,还对着仙女像作了几个揖转身出了仙女庙。
“都怪你这大嗓门,现在出糗了吧!”余彤一出来就先发制人,好家伙,这也能赖到我头上。我瞪了余彤一眼,这时阿咊也从庙里出来了,阿咊提议去前面的亭子看看,亭子那儿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好像有人在讲故事,余彤点头同意,
“可是我想去后山看看!”我指了指后山。
“那等会儿在这里会合。”阿咊说,然后和余彤往亭子走去,其实我是想阿咊陪我去后山走走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算了,自己去看看后山风景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