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终于有了晴朗的样子,昨日的狂风暴雨似乎只是幻想中的模样,太阳俏皮的露出了头脸,不知忧愁的将光芒洒向人间。
热气从地表蒸腾开来,熏得人想要晕厥。
将士们都赤着上身在水里蹚着,精壮的肌肉被晒的黝黑,水渍与汗渍混在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晶莹的光泽。
宋子构与昨天相比,状态好了很多,脸上不见了昨晚的颓丧和失落。或许他依然痛苦,只是经过一夜,一切又都藏在了心里。
苏蛮儿在宋子构的背后深深的看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唐崇山已经从堤坝上下来了,走到宋子构的身边,一起讨论着日后的对策。
“五皇子,您觉得怎么办?”唐崇山皱着眉头问着。
“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反而帮不上忙。”
“是啊,原本的人手已经差不多了,祖莱带来的人在这里反而多余。”
“虽然已经提前通知下游撤离,但是昨天的洪水爆发的猛烈,下游受灾情况应该还是比较严重。”
“您说的是。”唐崇山点头道。
“不如唐将军继续镇守这里,我带李祖莱到下游赈济灾民。”宋子构说。
“五皇子到下游救济灾民乃百姓之福,臣自当遵命,守好邕江关口。”唐崇山说着便冲着宋子构拜了一拜。
宋子构连连相扶,两人客套一番才作罢。
效率最高的作法应该就是这样了,原本邕江河段的将士继续由唐崇山带领着驻守在这里,而李祖莱带着生力军跟着宋子构到下游救灾,经过昨日的喷发,后方群众的救济应该更为紧迫。
说定了就出发,临走前唐崇山冲宋子构等抱了抱拳,道了声:“恭送五皇子。”如果说唐崇山在中心城时对宋子构的恭敬中夹杂的是轻视和敷衍,那么在他昨天看到宋子构跳入邕江中,跟将士们一起填沙袋挡洪水时就变成了全然的恭敬。
眼前的少年,在遭受洪水冲击后竟然还想要跳入洪流之中拯救自己的战友,这让他不得不佩服,不得不重新的审视他。
唐崇山在转头的时候对着李祖莱的肩膀来了一拳,交代了一句要听五皇子的命令,要小心。
苏蛮儿觉得唐崇山对李祖莱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唐崇山很关心李祖莱。或许有时候战友之间的关系,生死与共,性命相托,更像是一种比兄弟还亲的契合。
经过一阵颠簸和暑气的熏蒸之后,宋子构与苏蛮儿来到了下游的通县,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县了,洪水将一切都覆盖了。
水面上到处漂浮着的木板,树枝,垃圾,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只鸡子在水中扑棱着翅膀。
通县县令朱澄在看到宋子构的时候,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接着便是痛哭流涕,如丧考妣的嗷道:“五皇子啊,下官没用,派出去了搜救队,也只救出来了这么些人,求五皇子救救这些百姓啊……”
朱澄一边哭号着,一边把手伸向不远处被洪水覆盖的土地,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形容不可谓不狼狈。
宋子构见朱澄哭的凄惨,上前两步,虚扶了一下,说:“朱县令请起。”
朱澄不敢托大,连忙爬了起来,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就站在一旁听宋子构的吩咐。
朱澄刚站在一边,就有个妇人疯了一样想要冲上前来,在被侍卫拦住时对着宋子构大喊:“大人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吧,他们都还活着啊,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说着就是一通绝望的哭腔。
苏蛮儿被这个妇人的悲怆激出了泪来,还未待妇人喊完,周围的求救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求大人救救我老娘!”
“大人我娘子还在那里!”
……
一时间哭声震天,声浪之大差点将宋子构淹没其中,对亲人的关心和在乎,伴着让人心酸的节奏与眼泪一起流淌了下来。
“大家不要害怕,我是圣上的五皇子,圣上派我来赈灾,我们已经带来了大量的食物和药品,一定能让大家先安置下来,以后重新开始!我现在就派人前去搜救,大家先安顿下来,不要担心,现在就去救你们的家人。”
宋子构耐心的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灾民,连连冲悲伤的民众保证一定会尽力找到他们的家人。
与此同时,苏蛮儿和禄淳已经领着人开始埋锅造饭,为灾民们准备食物了。
一排大锅齐整的放好,然后开始煮米粥,不少妇人主动上来帮忙生火,和面。大家看到了食物,就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时间干劲儿十足,气氛变的积极了许多。
苏蛮儿抬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的宋子构,他悲悯的看着脚下的众人,眼中的温柔泛滥,让他整个人似乎镀上了光圈,熠熠生辉。
宋子构察觉有人在看他,实现越过重重阻隔与苏蛮儿对上,目光胶着,如同一种实质的存在。
请众人起身,宋子构对朱澄说:“朱县令请将现在能找到的船全部找出来。现在水势平静,正是搜救的时间。”
朱澄连忙点头应是,打千儿告退,转眼就叫来属下,“快去,赶紧把船都给弄过来!快点快点!”
那捕快应的稍微慢了些,就见朱澄抬起肥肥的短腿,一脚踹到了那捕快的屁股上,那捕快也不敢反抗,哀嚎一声,连滚带爬的喊上手下就跑了。
朱澄又连忙跑回宋子构旁边候着,与宋子构一起等船。
不过片刻,那捕快就将周围能用的船都调了来,一共十余艘,但都是民用的小船,目测一条船也就能坐下五个人的样子。
宋子构早命李祖莱选好善水的将士,此时李祖莱喊了一声“出列!”
二十来个善水能划船的禁军将士整齐的出列,北方来的将士多不善水,水性好的人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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