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圈中走出的人,正是小青。
“其实,你的事,我知道一些。”小青拢了拢额角散下的发,向前走了几步,“何仙姑的事,我很痛心,也很同情你。可是,老君的叮嘱并没有错,你不该妄造杀孽的。当初的事,仅仅是一个意外。”
“意外?狗屁的意外!”吕洞宾突然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当初不是也因为怕伤及那个凡人的性命而选择离开他!可你此刻还能心安理得的说教我,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意外?!”
小青显然没有想到吕洞宾的情绪竟然激动至此,只能换了种方式,“好吧,即使这不是意外,甚至当作仇杀。可是这也是当初那只自爆的半妖所为,你该恨,该报仇的,也该是那只半妖。进一步说,就算仇至亲人,祸及妻女,那该杀的,也不过是那半妖的妻儿父母,子侄兄弟。更何况,它的妻儿亲人也不皆是残暴诡诈之徒。可是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你杀了多少妖,造下多少杀孽,甚至连神域送来人间历练的一些特殊存在也不放过。若不是我为你瞒下此事,老君在帝君面前为你说情,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还有时间去陪你的仙儿吗?”
“不!我没错!”吕洞宾红着眼吼道。这些年,他是见妖就杀,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一个。可那都是因为,“因为它们该死!它们该死,妖都是邪恶的,狡诈的,如果我不杀它们,明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像仙儿一样的人惨遭厄运。我没有错,没有错!”
“青蛇,你不要试图蛊惑我!把刚才进去的那只半妖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吕洞宾突然举起了手中仙剑,横劈在面前的屏障之上。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徒劳,屏障微微颤动了几下,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小青眼中寒光一闪,面色比刚才一下子苍白几分。她也没料到,暴怒中的吕洞宾,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力量。
“你要动手,我拦不住。可你想让我把刚才的人交给你,却是万万不能。如果我没有说错,最后一颗九转回春丹,何仙姑应该是这几日刚服下的吧。那么,你若动了她,我敢说,此生你再没有救治何仙姑的机会!”
“话已至此,听与不听随便你,你要动手便动手罢!”小青恼怒的说完,竟然顺手撤掉了青蛇之佑,径直的盯着吕洞宾发红的双眼,撤下了防备。
吕洞宾的剑一下子刺了出去,剑尖却在距离小青额头一寸处停了下来,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是的,他怕了,他怕真的像小青所说的那样。
他不能拿仙儿的救命机会用来赌博,小青说的没有错,仙儿昨日刚服下最后一粒丹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跟随多年不曾离手的仙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这雷峰塔旧址上溅起一片灰尘,他有些颓然的看了看面前的白衣女子,垂眼说道:“说吧,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该怎么做。”
小青既然能一言点破仙儿刚服完最后一粒九转回春丹,那么,从她话里透露出的,她的确知道很多。
“吕洞宾,你和我有旧谊,至少,我们不曾敌对。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你,只是,这件事关系太大,我不便透露太多。”小青犹豫了一下,“不过,当初的事情,我也参与了,何仙姑又与我有些投缘,罢了罢了,老君私下也曾嘱托我让我尽量帮你,你把手伸出来吧。”
吕洞宾没多想的就伸出了右手,只见小青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了几下,指了指雷峰塔外的天空,又指了指他的掌心。吕洞宾明显看到自己掌心中红光一闪,闪过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让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或许,不该称他为人。
“你是说,他是。。。?!”吕洞宾惊愕开口,却没敢将那个名字道出。那人的来头确实太大,大到自己这个八仙首席在他面前也不过时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是,他惊愕的情绪里却充满了惊喜,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仙儿真的有救了。
“多谢。”收回右手对着小青抱拳一拜,看来这次,自己确实欠下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小青盈盈一笑,也不推辞,却轻声说了一句话。话刚说完,就看见吕洞宾火烧眉毛似的从雷峰塔内冲了出去。
挥了挥衣袖,塔内的一切都恢复了了正常,被定格在时光里的人们仿佛没察觉身边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偶尔有几个细心的,却发现自己的手表,或是手机的时间莫名的晚了半个多小时。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游览盛景的喜悦很快就冲淡了这一切,于是,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隐藏在角落里的小青满意的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说道,
“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热闹?”
说心急如焚已经不能形容此刻吕洞宾的心情,具体说,应该叫五内俱焦。他此刻一门心思只念叨着他那两个实诚的大兄弟别把场面弄的太难看就好。
小青说了什么?
其实小青只说了句:“上面好像打的很激烈。”而这一句就已经把自己吓得够呛。吕洞宾甚至已经想着等下要不要把蓝采和跟铁拐李绑了来个负荆请罪,而此时正在上空和梵若对峙的两人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气得立刻散伙吧。
一直追到八重天才看见三个人的影子,还没等吕洞宾松口气,迎面就飞来一根大拐棍直呼面门,侧了侧身刚躲开拐棍,却没躲过不知道是谁丢出来的会拐弯的大火球,只见大火球“砰”的一声撞上了吕洞宾的后脑勺,霎那间,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马尾辫就消失了。脑袋后一阵阵的灼痛,伴着毛发烧焦的香味,竟吸引的远处三个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停了下来。
铁拐李首先发现了吕洞宾,直接冲他招了招手,“洞宾你来的正好,这小丫头片子挺难对付,我和采和搞不定啊!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提剑过来,打完收工我好去喝酒!”
吕洞宾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把自己后脑勺烧了,敢情还怪上自己在这发愣了!不过想归想,脚下却没停,一个纵身腾空一跃站在了三人跟前。
“额,你的头。。。”铁拐李伸手指了指吕洞宾秃了一大片的后脑勺,没忍住笑了个前仰后合。蓝采和还好点,没笑出声,但是一张俊脸却因为憋闷而变得通红通红。只有站在对面的梵若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一点也没放松警惕。
“打不打了?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看猴戏!”梵若一脸不耐的说道。
“小妖精找死!”脾气不好的铁拐李一下子变了脸色,抡着拐棍就朝着梵若头上罩去,吕洞宾想出声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于是脚下步伐变动,瞬间站在了梵若面前,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拐棍。拐棍好巧不巧的落在刚刚被烧到的后脑勺,疼的吕洞宾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李拐子,下手还真是狠啊!
“洞宾你干什么!”铁拐李气道。看见吕洞宾冲上来的一刻他的拐棍已经收不住,一棍子下去吕洞宾的后脑勺都冒血了。可他气的是吕洞宾是发什么疯,怎么鬼迷心窍的为面前的小妖精挡伤,难道说,他移情别恋了?那小仙姑怎么办!
吕洞宾现在可没时间去管身后两人的想法,忍着疼痛和晕眩在自己和梵若周围划了一圈结界,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和查探。在这个结界里发生的事情,只有他和梵若两个人知道。
哦,不,不能再说是梵若,应该说是神域的最高统治者,第七塔塔主——梵若至尊。
“至尊大人,请您救救我的爱人!”结界刚一设好,吕洞宾毫不犹豫的朝着眼前的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哼!多事的小青!”一个磁性的男声不满的嘟哝了一句,声音却是由梵若的口中发出。如果仔细看,能看到梵若原本泛蓝的瞳孔此刻竟然完全变成了金色。金色的眼眸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吕洞宾,不屑说道:“你不是我神域之人,你的爱人也不是,我们之间更无利害交集,如此,本尊为何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