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欣上前宽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该高兴才是,公主你是不是紧张了?”
月莲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事她是不能告诉雨欣的,无论对她还是对母后都不好。
这段时间以来,也许是要嫁出宫去了,她想了好多曾经的往事,想到了那个刚回宫不久的妹妹。自己竟然多愁伤感起来,那个从小到大她都不喜欢的妹妹乐清,她竟然也生出一丝不舍来,还想与她说说话。
她肯定是临到要嫁人了,才出现了这些不确定的情绪,一定是这样。其实她心里就是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这一朝嫁了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回不去了。毕竟在这宫里她骄纵惯了,出了什么事还有母后袒护,可是这嫁到了外面,虽说自己还是贵为公主,可是一切也还是要自己去承担。
要是不发生之前和乐清的那些事,不惹恼了父皇,说不准她也不会如此患得患失了。
雨欣上前扶了月莲起身,换来宫婢,嬷嬷。这时辰也不早了,皇后答应了自己留在公主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她可不愿出错,在这样的大事上若是做的周全。按七公主的意思,那么自己也就算为自己挣了一个前程。
月莲紧抓着雨欣的手臂,不放心的问道:“今日会一直陪着我?”
雨欣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再一次得到肯定答复,月莲在这件事上才按下心来,只有她一直不离自己左右就会没事。
“回禀公主,七公主来了!”一个宫婢进来禀告道。
月莲看了一眼窗外暗沉沉的天色,心下微微一怔,她来的真早真是有心。于是面上温婉道:“妹妹都来了,快些请她进来。”吩咐完了来人,又转头对着雨欣笑道:“我正好有些体己话要与她说,可巧她就来了,真如你所说这个妹妹心里是有我的。”
雨欣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就着宫婢手中端来的洗漱小样,帮着公主洗漱了一番。又小心地扶着月莲坐到内殿的镶金菱花镜前。
今日是公主正装出阁的大日子,天亮后还要去永福宫给皇帝,皇后请安接受册封。之后还要与驸马一同去永寿宫的天合宫进行告祖仪式,之后接受百官恭贺蹬雀台,听说要到天黑才会去往夫家,皇宫这边还要摆宴群臣,放烟花,随后的三天都会很热闹。
早早的就有御使嬷嬷前来,等候公主醒来梳妆打扮,因为是公主出嫁,这妆容打扮也是交由宫中专派的御使嬷嬷负责,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也只是陪侍身侧罢了。
乐清一身华服的走进莲香殿,就见宫内人头攒动,衣衫若云,这才丑时不到就已如此热闹。从莲香殿大殿到大门,红毯铺地,两侧半人高的句型雕花红烛点燃着,烛火瑶瑶。红烛间添加的春蓉天香随着烛火漫漫,香气也氤氲起来。
轻轻闻了一下,乐清就笑了,竟然还用了‘锦瑟龙凤祥’,这可是聚福纳吉的上等熏香,这香可是贡香世家荣家的珍品。因其可以驱毒消咒散病,聚福纳吉添囍而被京都权贵奉为珍品,就是平日里也是有价无市,可见她这母后对自己的亲骨肉是多么的用心良苦了。
抬步走进殿内大厅,乐清举目四望莲香殿内处处放着红缎包裹着的吉品彩礼,各宫各殿送来的珍贵礼物,皇后娘娘的赏赐,陛下的赏赐还有那何府送来的彩礼。真是琳琅满目,珍品如珠,那些锦盒彩锻之上还贴了红色的喜联,都是一些锦绣良言如:紫**齐比翼,鸾凤和鸣曲同音;红锦裁云紫萧吹雪,翠屏引凤彩账栖鸾;鱼水千年合,兰芝百世荣……
随着宫女的引荐步入内殿,就见月莲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宫婢们打扮,月莲身后二六位一色粉色宫衣女侍手里端着金灿灿的头饰和新衣,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凤冠霞帔。
乐清一脸微笑的走到月莲身前,附身轻轻一拜:“姐姐!”
月莲透过菱花镜看到了一脸精致妆容的乐清,温暖的笑了。可是内心深处却闪过一抹酸涩和醋意,她今日竟然这样的美,是不是诚心来抢自己的风光,可是看她表情却也不像,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是了,听说自己婚嫁各宫娘娘的服饰都是新作的,看来七皇妹的也是了。
这些心思只在一瞬间,月莲亲热地道:“妹妹,你来啦?你能来真好!”
乐清看了雨欣一眼,亲昵的走上前去道:“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姐姐嫁人哪有妹妹不来的道理?”
月莲听乐清这样一说,心里一堵,疑虑道:“可是之前……”
乐清伸手取过嬷嬷手里的一支金凤步摇,微微一笑轻轻插在月莲的发髻上,笑着道:“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不怪姐姐,姐姐不要多想,今日可是你出嫁的日子。”
月莲拍了拍乐清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了看镜子中自己和乐清亲如姐妹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若是自己从小不讨厌她,是不是她们本该如现在这般亲密无间?
乐清轻轻靠近了月莲一些,装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看着镜子中两张灿若春花的容颜。她有一张酷似自己母妃的容颜,月莲的容貌也继承了母后大半,正是这样的两张如花娇颜注定了此生做不成姐妹。
月莲在乐清的帮助下,在月莲青纱单衣外穿上了那一身特地为自己量身制作的九层凤衣嫁裙,这件红锦翟衣做工精细,红锦色的缎底上用金、红、黄、蓝、银五色丝线织绣出五彩翟鸟纹,袖口衣襟处是朱红细丝苏绣绣出的龙纹吉祥如意云罗镶边。
乐清上前帮其理了理红黑两层双色衣襟,给其束上坠珠簪缨的镶金大带。月莲头上那支翅展九天大金凤轻轻摇了摇,其羽翼上镶刻的珍珠晶莹盈润很是好看,发髻左右那九枝金色凤镶莲花华钗熠熠生光,龙纹额珠轻轻放下遮住了那张绝美的容颜。
一切收拾妥当,月莲被扶着坐在了软榻之上,乐清在一旁冷冷的看了一眼。
突然好玩心起,上前赞叹道:“姐姐真好看!”
月莲看着她那天真的表情,羞涩的笑道:“你这个小人精,竟说胡话!”
乐清撒娇一般笑道:“我的好姐姐,人家说的可都是真的,姐姐这个样子简直比那书上说的仙女也不可多让,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那姐夫能娶到你这样的美娇娘可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呀!”
月莲这次被乐清说的满脸通红,还好有朱华遮蔽,但还是娇羞道:“好啊,你竟然找这个机会欺负我,看我不打你!”说着就要起身假意去打。
乐清在一旁求饶道:“哎呦,我的好姐姐,清儿再也不敢了,还请姐姐饶命!”
身边的御使嬷嬷赶忙上前阻止,这妆容衣侍可不能弄乱,否则又是一通麻烦。
那些小宫女看着两个小公主打闹,全都捂嘴笑了起来,这七公主回宫没多久,在宫里知书达理可是传遍了的,没想到原来在这个四皇姐面前完全是个孩子样子。看来宫里传言这姐妹俩感情不合,全是谎言假话,当不得真的。
月莲被御使嬷嬷阻了,她也不是真的要打乐清,只好坐在软榻上生闷气。虽说如此可这心里却是欢喜的,这一番打闹倒像是小时候一般,她还不讨厌这七皇妹,她也还少不更事。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这样子吵吵闹闹她还是很喜欢的,可惜!
乐清看月莲坐在软榻上生闷气,上前道:“姐姐,清儿错了,不过姐姐今日真的很好看如同仙女一样,若是父皇母后见了一定会很惊艳,很喜欢的。”
月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劝慰自己的乐清,伸手拉了她坐在自己旁边道:“我也知道母后会欢喜,可是要说父皇喜欢却是不可能了,父皇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父皇前几日在桃林喊自己和宜儿过去,她原本以为父皇是原谅了自己。可是父皇先是训斥了墨宜一番,说他以大欺小。自己在旁劝慰了几句,父皇就指责她墨宜如此玩虐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平日里宠坏了他,之后又对自己一番说教,还厉言警告她日后出了宫门也不可再胡闹。
她原本以为父皇会如过往那般原谅了自己,还会如从前宠爱自己,可是没有了,所以她今日才如此患得患失,因为她发现,这一次错,父皇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前了。她想怨恨七妹,可是今日看她这般,她就怨恨不起来了。
乐清心中冷冷一笑,上前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前不久父皇不是还送了你美玉吗?”
雨欣听乐清这样一说,心中会意,前去将那血玉莲花取了过来,送到月莲身前道:“公主你看,陛下之前还送了这个,还夸您生了一颗聪慧心,就如这七窍玲珑一般玲珑剔透,还说您的品行就如这红莲一般冰清玉洁,陛下怎会不喜欢您?”
乐清也在旁边羡慕道:“是啊,姐姐,我看父皇啊只是不愿你嫁人的时候哭,才这样说的。你想啊,若是你到时候想到了父皇的好,舍不得走哭了,那多不吉利啊,你说是不是?”
“对啊,公主,我给您带上吧!”雨欣说道。
月莲看了看手中好看的血玉莲花,心里暖暖的,笑着点了点头。
乐清看着月莲带上了那块美玉,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暗光,姐姐别怪我,要怪只怪你我生在了帝王家,而你又是那个人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