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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机会与风险

苍头军的先锋是灌婴,首次出战也算是检验其战力。

灌婴很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展示自己的实力,不枉君上对自己的厚爱,不坠“恩师”尉僚的威名。

可陈胜给他的命令却是浅尝辄止,不必过分在乎胜败,不必和秦军太过纠缠。见势头不对,立即脱离战场,不要陷入苦战或大军直接决战的窘境。

此番出兵韩地,陈胜更多是以楚国内部局势为出发点,为将来做打算的举动,他不想真的耗在韩地。

助韩复国也是有限度的,如今韩王成已经在自己的支持下登位,并且招兵买马。至于攻略韩地,巩固国土,只能帮部分忙了。

这一点,张良一早就明白,韩王成也不傻,或许会有些许失望,但决不至于埋怨自己。

陈胜更多是想要借此机会练兵,如今麾下已经有三万兵马,虽说训练还算勤勉。但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军队永远是不成熟的,陈胜有意借此机会打磨军队,让士兵见识一下什么叫战争,好让其快速成长。

所以短暂接触即可,若真是耗在这里,或者直接与章平决战,绝对是不智之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陈胜不想损耗麾下这些金贵的兵力。即便最后侥幸攻陷韩地,对反秦大局和自己未来的大业都没有多少帮助。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胜不会做!

灌婴明白君上的苦心之后便毫无怨言,将陈胜的战略意图执行的很彻底。

章平听闻陈胜进军韩地,便气势汹汹而来。此举首先是做给秦二世和赵高看的,毕竟韩地距离秦国故土太近,一旦有失,震动太大。虽说东方三关暂且稳固,可胆小如鼠的二世皇帝**诈的赵高不会这么想,一旦自己不积极抵抗,要不了多久,问罪申饬的诏书就来了。

再者,章平也有意想彻底剿灭陈胜,在陈县让他逃过一劫,赵高已在用此事做文章。虽然暂时压制下去,但对兄长章邯,以及整个章氏家族而言都是个巨大隐患。章家亲族数百人可都在咸阳,想想都让人胆颤心惊,若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自是最好不过。

所以他带着三万兵马倾巢而出,这些都是秦军精锐了,曾参与过昔日荥阳绞杀吴广的战役。至于陈胜的三万苍头军,章平并不放在眼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果不是为了一击必中,章平甚至羞于带同等量的兵马应战。

事实仿佛验证了他的猜想,交战之后不久,苍头军便有不敌的趋势,然后迅速向后撤退。章平很想找到陈胜的主力,直接与之决战,可苍头军却东躲西藏,分兵袭击韩地各处城池。

章平很是无奈,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分兵应对,与苍头军的交战基本保持不败,或有小胜,或不相上下,或偶有失利。总之,战果实在一般,根本没有给苍头军造成严重损失。

随着秦军不断追击,苍头军且战且退,在韩地绕圈而行,有小规模交战,却一直避免主力决战或长久陷入战事。

越是如此,章平越是恼怒,只能紧追不舍,奈何陈胜一直东躲西藏,甚至离开韩地退回颍川,让秦军疲于奔命。

再被苍头军设计伏击,伤亡近千之后,章平终于意识到不妙。这样下去秦军太过劳累,而对方以逸待劳,万一中途再被设伏,一不小心入彀,损失可就大了。于是只好收缩兵力,暂时固守韩地,对苍头军对峙。

章平的谨慎让秦军安然无恙,一时间却也不能返回荥阳。消息传到齐楚边界,不由让秦国上将军章邯有些犯难了。

“项梁又回东阿了?”

“没错,属下无能,未能彻底困住田荣,以至于让他逃奔东阿,与项梁汇合,逃过一劫。”董翳伏在地上,向上将军章邯请罪。

“不打紧,田荣逃走或许不是坏事!”章邯轻轻摆摆手,并无怪罪的意思。

董翳颇为诧异,走掉田荣,让他甚为自责和担忧,原以为上将军会大发雷霆,甚至……结果却大相径庭,着实意外。

章邯沉声道:“此事你确有失职之处,需吸取教训,往后多加注意,本将军也不必责罚,你戴罪立功就是了。

其实就目前而言,此事的结果却是好的,刚收得知,临淄收到田儋战死的消息,复立齐王建之弟田假为王,田角为丞相,你说田荣能答应吗?”

“这……”董翳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章邯笑道:“敌人内讧,才能各个击破,田假是正经的齐国近支王族,即位名正言顺,田儋、田荣为远支宗室,却手握重兵,若彼此挣个头破血流,那是最好不过。对了,田荣去了东阿,项梁可有接应?”

“有,项梁从盱眙返回之后便率兵赶赴东阿……”董翳如实禀报。

章邯听到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当即吩咐道:“派兵追击,但只需败,不许胜,让东阿落入楚人之手吧!”

“上将军,东阿距离彭城和临淄都不算远,是我们压制齐楚两国的要冲之地,就这么丢掉……”董翳有些不解,也甚觉可惜。

“没错,丢掉了东阿,仓皇之间,本将军会亲自率军反夺以示重视。”章邯不疾不徐道:“不过奈何齐楚两国兵锋强大,本将军无功而返……”

听到这里,董翳回过神来,这是佯败诱敌之计啊!上将军一定是有了周密的大计划,齐人和楚人恐怕都要吃大亏了。

“是,末将明白了!”董翳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

“雍丘情况如何?”章邯复又追问。

董翳道:“项羽所部已经在进攻雍丘的,以李由将军目前的兵力,暂时可以抗衡,不过楚人似有增兵之意,李由将军可能会很吃力,我们是否要增派援军呢?”

“楚人兵力有限,只能从项梁处调兵,如此最好不过。”章邯沉吟片刻,说道:“楚人进攻雍丘,不必理会,也不必救援。”

“这……”董翳担心道:“若如此,李由将军的压力会很大,雍丘不比荥阳,城池算不上坚固,也没有险要屏障可以固守,会不会不妥?”

章邯点头道:“确实如此,可雍丘越是岌岌可危,楚人就越是觉得有攻克的可能,便越是可能从东阿抽调兵力,不惜代价猛攻,如此下去,顾此失彼……”

“末将明白上将军的意思,只是担心李由将军的安危,毕竟他是李(斯)相长子……”董翳和大部分秦国人一样,心里对李斯还是颇为尊敬的。

“是啊,若章平还在荥阳,可随时救援雍丘,可如今被陈胜牵制在韩地……不过如此才最为逼真,楚人才会上当。唯独雍丘太过危险,李由的压力不小,倘若援军不能及时到达,恐怕……”

章邯不禁有些为难,他心中有个大计划,本来几近天衣无缝,如今因为荥阳这一环缺失,平添了许多变数和风险。

若是就此放弃,似乎太过可惜,毕竟机会难得,可如此一来……

章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雍丘的李由去信一封。是否愿意承担风险,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无论李由如何决断,他都会尊重,哪怕错过良机,亦在所不惜。章邯叹息一声,只能为李相再尽这最后一份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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