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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谋而后动

苍头军初战告捷,战果是相当喜人的。

伪楚大司马秦嘉被击杀,七千彭城军死伤接近一半,四千多人全都投降。虞子期当众宣布,阳城君宽厚,过去之事既往不咎。不愿再参与军旅之事的,可以立即离开返家;若愿意留下的,可以加入苍头军。

此言一出,彭城将士大为激动。有人经历了这几日惨烈的战事后,心生畏惧,便申请离开了,虞子期自然没有阻拦。

不过大部分将士选择留下,或许他们觉得已是军人,离不开军旅;也许他们是觉得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军中无疑更安全,至少能吃饱饭;也有部分仁人志士,他们心怀故国,参与起义军为的就是反抗暴秦,景驹、秦嘉让他们失望了,陈胜却是一个良好的新选择。

如此一来,大概有三千将士选择归降入伍,就连已经渡河的那部分彭城军中,也有人绕道返回河西,加入苍头军。虞子期暂时解除了他们的武装,直接返回睢宁,陈胜正在那里等待他们凯旋。

接到虞子期和张良的奏报,陈胜也颇为欣喜。增加了三千兵马,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此一来,苍头军的人数增加到了一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此战扬名,能够吸引一些豪杰前来归附,想来不消许久,兵力能够达到两万。

两万人并不多,但在这乱世已算是立足的根本了,陈胜对此并不着急。

他更为欣喜的是此战对苍头军战力的检验,从吕臣组建苍头军至今,尚未真正经历过战火洗礼,以至于对其战力和士兵信心勇气都没有太大把握。此番虞子期只带去了六千兵马,算是以少胜多,且胜的很轻松,对将士们的信心有很大鼓舞,陈胜也算心里有数了。

再者,此番也是谋臣与武将的首次联合,水淹伏击都是张良的计策,与骁勇善战的虞子期配合得当,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很是不错。

如此一来,陈胜心里便更有底气了!

沂水战果虽好,却也打破了陈胜原本的部署,原本彭城之战不想出风头的,如今却不得已荣立首功,项氏那边不由有些难应付。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着手应对便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事实上,陈胜心中已有盘算,想到早前的一步“闲棋”,嘴角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

秦嘉一出城,项梁等人便进了彭城。

虽说彭城当时还有数千守军,美其名曰是秦嘉留下来断后的,可实际上基本都是不愿意跟随秦嘉背井离乡之人。

景驹死了,秦嘉走了,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有几个人愿意坚守呢?彭城的防御瞬间形成虚设。江东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城了,根本没有遭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不少彭城军甚至主动打开城门迎接联军进城。

但凡有些头脑,或者谋求发展之辈,也都开始重找山头,寻求庇护,一时间投奔到江东项氏麾下的不在少数。

项氏上下自然也颇为得意,彭城这座楚国北方要冲之地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还多了雍齿和彭城守军等诸多新增兵力,还有这率先破城的功劳,可谓名利双收。如今他们等待的便是秦嘉逃脱,或与苍头军激战的消息,好趁机奚落并削弱陈胜。

可结果似乎事与愿违,项梁在伪王宫的宝座上尚未坐稳时,便有消息传来。阳城君陈胜所部在沂水设伏,大破叛军,击杀逆酋秦嘉,杀敌数千,俘虏数千。

闻此捷报,江东上下都傻眼了,怎么会这样?结果完全出乎意料啊!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在等着看陈胜的笑话,那些从会稽而来的辩士甚至已经在准备攻讦陈胜的说辞,却不想一瞬间形势完全不同了。

项羽叔侄脸色的笑容渐渐凝固,随即脸色阴沉,龙且气愤之下已经在砸案几了,项庄一脸郁闷,说不出半句话。

唯独范增,一如既往的淡定,陪着众人沉默良久才道:“早就说过了,不要高兴太早,陈胜不简单,焉能没有后手?早前我们太过轻视,如今我们依旧没有重视……”

项梁叹道:“范先生所言甚是,本君疏忽大意了。”

“兵不血刃拿下睢宁,焉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项羽叹道:“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胜并不卑鄙,但足够可怕!”

“知道对手可怕就好,最怕的就是傲然自大,目中无人。”范增睁开眼睛,深沉的目光扫过众人,若有所指道:“吃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千万莫要再大意,否则后果可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如此一说,龙且和项庄之流均低下头去,连项羽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他何尝没有轻视陈胜呢?至少是心存侥幸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毫无侥幸可言,心中那点骄傲不久的自尊心也荡然无存。

“范先生,陈胜怎么知道秦嘉要突围,还能先一步去沂水设伏?”龙且仿佛有些不服气,说道:“会不会,早就和彭城之内暗通款曲?”

范增嘴角拂过一丝笑容,有些冷峻的笑容,沉吟片刻才道:“不要低估了对手,也不要将对手想的太不堪,只能说陈胜麾下有高人,而且棋高一着。说到底是我们自己的失误,倘若我们奋力拦截,将秦嘉击杀在彭城之外,陈胜在沂水的布置不就是天大的笑话吗?”

“是,范先生所言甚是,龙且受教了。”哪怕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却也觉得范增所言有几分道理,更不敢在范增面前托大,只有乖乖受教。

项梁问道:“范先生,那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抛开陈胜不说,眼下最需要的便是巩固彭城防御,章邯大军就在济水一代,距离彭城不远,着实有威胁!”范增道:“所以眼下,需要东征西讨,向东占据东阿、定陶,向西攻取胡陵、砀郡,甚至是雍丘。

将军起兵的江东终究太过遥远,如今须得另寻根基之地。将军祖籍下相(江苏宿迁),距离彭城(徐州)不远,以这西楚故地而图大业可以说最好不过。今破彭城,声势正旺,趁此机会扩展土地,招募将士,以抗秦军着实必要。”

“先生所言不错,唯有如此,可壮大声势,招募更多将士……”项梁也赞同道:“眼下终究还是有些势单力孤。”

范增点头道:“嗯,四处征战便可兼并各地降卒,获得更多的粮草财富,吸引豪杰忠义之士前来投奔。地盘越大,势力越强,以后在大楚说话的分量也就越重。如今章邯尚在和魏齐两国纠缠交战,正是我等大有作为的良机。”

“如此甚好,可前提是我们以彭城为根基,如今陈胜在沂水大获全胜,焉能不染指彭城,此事恐怕……”项羽不禁有些担心。

“好在彭城掌控在我们手中,不至被动。”范增悠悠道:“不过陈胜……说实话,老夫如今也猜不透他到底怎样打算,所以只能谋而后动。”

“处处看陈胜的脸色可不行……”龙且对此最为愤恨,项梁叔侄亦是如此,故而想要壮大强势之心十分迫切。

“为今之计,唯有楚王能压制陈胜了,希望桓楚将军能早些找到王孙……”项庄补充一句。

范增道:“楚王虽然尊贵,可如今……大楚之事谁说了算,还是实力为尊。且做好征战的准备吧,至于陈胜,且先看看。不出所料,他也该有动作了,切莫匆忙出错,需观其行为,谋而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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