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是2007年,这年大量工厂老板携款外逃,我父母的老板也跑路了,两人加起来损失了一万多的工钱。为了我上高一,家里刚交了9000块的择校费和3000多的书本费,如果不是每个月还能收几百块钱的房租,我们家连饭都吃不上。一怒之下,我爸妈选择向亲戚朋友借钱,做起小本生意,我老爸选择骑着自行车满大街卖塑料袋,每个月收入不到1500块钱。
虽然家里经济紧张,但我对张露的热情丝毫未减,在我看来,家里穷和我没有直接关系,爸妈穷又不能证明我将来穷,我将来那是要光宗耀祖的男人!
还是来到兄弟宿舍,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兄弟们,出出主意呗,追了大半年了,一点反映都没有!”
一直支持我的张鹏此刻改口了:“算了嘛兄弟,你跟张露不太合适,实在需要的话,兄弟我再帮你介绍嘛。”
“得了张哥,我先谢谢你了,你介绍的那些我更不合适,”我接着说:“不死心,就这样放弃的话,我是真的不死心。”
“英雄救美啊!这招真的管用”,王珂继续出馊主意。
“我去你妹的英雄救美!”张鹏想了想接着说:“依我看就这么干!这招好像我们还真没人用过,兄弟你要不要试试?”
没想到这帮兄弟这么坑人,敢情一直是拿我在试招的节奏啊,不过都到了这份儿上了,我的兴致也被挑逗起来:“要不咱试试,反正闲的像狗,你们说怎么干?”
接下来就是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的时候了,时间定在周日晚上,由张鹏出面找张颖,约定在周日晚上一起去网吧上网。而黄贵和土豆则扮演劫匪,丝袜是从地摊上买的。英雄救美这种事情连我也没有思想准备,之所以愿意实施这个方案,更多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然后就是架不住兄弟们的煽风点火,拿兄弟的话来说就是:“不要没种,为了张露死又何惧哉?”
死马当成活马医,不医白不医!
周日晚上,张露和张颖一起去网吧的时候我一直尾随在后面,她俩边走边嬉闹着,张颖的咸猪手还掐了一下张露的屁股,惹得张露一阵追逐,而我在后面流着鼻血傻笑,嘿嘿……
学校去网吧街必经的小路正在修建,左右两边都是老房子,途径一条臭水沟,从这过的都是来回网吧的人。此刻那里四下无人,张露有张颖相伴,而且这条路来回多少次了,所以没有一点紧张感。
就在此时,“别动!”土豆从暗处跳出来,头戴丝袜拿刀对着张露大喊。黄贵慢条斯理地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得很慢,边走边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军刀,军刀耍得有模有样,倒的确有几分凶残的气势,若不是我一早知道是他俩,还以为真遇到打劫的了。黄贵幽幽的说:“把钱留下来就可以滚了”,随后转头直视着张露的眼睛:“哟!还是个美女的嘛,虎子!给这个女的拖到那里边去!”黄贵手指正指向他走出来的那个角落里,那里是一片漆黑。
“你们想咋样?这个地方人多得很,马上就有人过来。”此刻张颖的话听起来明显底气不足,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显然是害怕了。
“哼哼,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人经过呢?”黄贵看起来十分老道,我能感觉到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随后接着说:“两边的路都给兄弟们堵上了,不然我会选择那个小角落,岂不是会有人打扰雅兴?哈哈哈。”没想到黄贵这兄弟,还留有这手,怎么就没有星探探到他呢,这丫绝对是个影帝的坯子啊!
“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们走吧,我出去什么都不会说,就当这里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此时的张露明显有些担心自己了,尤其是歹徒提出不仅要劫财,还要把她带到角落里去侮辱,此刻的她更希望用钱把事情解决了。
土豆也是绝对的演技派,此刻土豆过来,左手插兜斜挎着腿,侧身斜视张颖,右手伸出来准备托起张颖的下巴。“啪!”土豆的咸猪手被张颖很干脆扇开。我只能说土豆对张颖不了解,张颖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而且在年级上的女生中,属于混得开的那一类,家里有些小钱,天不怕地不怕养成习惯了。“要钱就要钱,别他妈动手动脚的!”张颖的气势瞬间压过黄贵和土豆,他俩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眼看场面快控制不住了,该是我上场的时候,我急速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俩女孩子前面:“你们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戴着丝袜拿着刀,月黑风高夜,晚上对着俩美女,明摆着抢劫嘛!”黄贵说。
“这两位女生是我同学,山不转水转,还请两位兄台给个面子,”我从裤兜掏出匕首接着说道:“不然只能从我这踏过去了,我想两位多少会付出些代价,伤了和气对谁都不好。”台词是我默默演练过很多遍的,而匕首本就是随身带着,在学校周边这地儿,出了学校不带着家伙,心里还真会不踏实。
本就是逢场做戏的,兄弟们看着效果也差不多达到了,临走前仍不忘丢下狠话:“小子,别他妈得意,下次别让老子遇上,否则弄死你!”
“就这么完了?”张颖对于今晚的抢劫事件,明显保持怀疑态度,而我则迅速穿帮。因为我竖起大拇指,半仰着头嚣张地说:“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出马,我龙兄出马了他们能不给点面子?”
“给你面子,他们认识你?”张露开头说。
“额……那!那当然认识啦,谁没有点兄弟朋友啊!”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我应该不认识他们才对啊!
“可是他们明显不认识你的样子啊,走之前还放狠话来着,再说了,你怎么认识他们的?”张颖双手叉腰质问我,张露也表示怀疑的表情。
“哎呀,其实也算不上认识吧,游戏厅里经常见面的,我认识他们,他们跟我又不熟,哈哈。”笑只是在掩饰我此刻的心虚。
“戴着丝袜你也能认得出来,这还算不熟啊?”张颖接着说:“依我看,你这不会是想英雄救美,然后想让我们感谢你吧?”说着说着这两人都不说话了,两双眼睛直瞪着我,张颖依旧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吃定我的样子。
那时候的我也确实太老实了些,我当时的想法是:“本来也就是闹着玩的,反正她俩也猜到其中的猫腻,还不如坦白从宽,在张露心中留下个老实厚道的好印象。”于是我承认了,并交代兄弟们合伙演戏的全过程。几年后的我将《三国》精读两次之后,对于曹操知错改错不认错的君王气度十分佩服,换作是几年后的我,打死也不会承认,只会把谎话圆得天衣无缝。
这一次不仅让张露觉得我虚伪,让张颖对我失望,关键还让兄弟们寒心,这出卖兄弟实在太快了些,回宿舍后,少不了被大家狠K一顿。张鹏说:“以后你自己想办法,别他妈再来找我们了。”不过兄弟们话虽如此,但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后来的许多事都得靠兄弟。
愚蠢不只是这么一次而已,接下来还约张露去通宵上网一次。那一晚兄弟们一起玩传奇,半夜感觉肚子饿了,但周末的男生无疑是最穷的,所有人加起来才5元钱,只够买一桶泡面。我把钱全部借过来,买一桶康师傅泡给张露吃,那晚她是跟徐婉华一起过来的,所以旁边的徐婉华特别尴尬,自己也去泡了一桶。这只是一件小事,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和张颖闹着玩的时候,张颖才说:“你好失败,居然只给张露一个人泡泡面,把人家小华晾着,你不知道张露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小华吗?”
男生有时候的确会充满无奈,没钱只是其中之一,关键是因为经历太少,经历是经验的前提条件,所以没什么经验的男生就会显得幼稚,几乎没有女生会喜欢幼稚的男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