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白莲起了个大早,早餐在客栈吃了屉新出锅的小笼包,便迫不及待的迈着大步到街上置办罗帐,身上的金银首饰叮铃铃的摇曳,四下瞥着两边的摊位,被一串正方体,每面两行铭文,以四色丝绳穿着的金镶玉物件吸引,“这个是什么?”白莲拿在手里摆弄,看了又看。
“姑娘,这是双卯,男子系在腰上能驱灾避邪,都是在家的娘子买给夫君,庇佑奔波在外的一家之主平安的。”店家讲解着又推销道。
“我见姑娘是有福之人,姻缘差不了,这男子啊,上至皇帝、诸侯,下至贫民百姓,没有不佩戴的。姑娘手里的这串就是极好的,买了送他准没错!”
白莲眨着眼睛,犹豫了下,出来两天了,不知道夜离有没有担心自己,虽然夜离平日里冷淡,但是上次同夜离来凡间,他也是买了不少东西给自己的,礼尚往来嘛,既然是男子都佩戴的,就买个双卯送他,却把店家说的都是娘子买给夫君的话漏听了去。“好,买下了”白莲爽快的付了银子,开心的手里攥着双卯,却感觉有人从背后揪住了自己衣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白莲气急败坏的转过头。却冤家路窄,是凤族的三太子长庚。
“好你个什么长庚,短庚的!昨天你撞了我驾的云朵不道歉也就罢了,今天还跟到这里来背后偷袭!”白莲挣脱了长庚,想要理论理论。
长庚却一脸严肃,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点不知道悔改!”
“我闯祸?”不过是撞了下云朵犯不着闯祸吧,你以为你是老几?就算是撞到东华帝君也不至于是大祸吧,白莲心理忿忿不平。
“我看你这般冒失,又没头没脑的,还是早些回天庭领罪,不要在凡间惹祸。我今日就是奉命捉你回去的。”长庚不由分说的扯了白莲的衣袖要强行带她回去。
“喂,喂,轻点”白莲挣扎,“有话好好说,我不过是跟夜…..”自以为是跟夜离的事情东窗事发,还没说出夜离的名字,长庚却也不顾白莲怎么反抗,制止说;“我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这强词夺理的人辩解,昨日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拖着那少年去报官,可知道那少年是个孝子,不过是没钱给母亲探病,情急才抢劫你,可却被你害了性命!”
白莲听长庚这般讲,终于知道长庚讲的祸指的是什么,但是本来就不相信长庚,又十分的怀疑他讲的话是不是扯了个慌为难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说,以为我会相信吗?”白莲辩解道,“我是亲眼看到那少年手里的刀沾着血迹的!又跑来抢劫我的!”
长庚眼睛目光炯炯,薄唇微启,“好的,那我就让你也明白自己闯了什么祸,现在带你去看看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庚挥舞了衣袖,口中念念有词,凭空变出了一支香,再见周围的人,仿似时间静止了一般,“我带你穿越到过去见见当日的实情,不过只是这一柱香的时刻,万万不可耽误!”
只见那柱香的火星点燃了,时光倒转,人流向后攒动。长庚与白莲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轻,却到了昨日的辰时。
白莲见一个人影眼熟,便是那个当日抢劫自己的少年。刚想凑过去,却被长庚制止住,“这是过去,别人见不得我们,我们也不能干扰过去的事情,若是更改了一丝,我们便要流放到荒野,再不可回到现实中。”
白莲听了这些,有些害怕,胆战心惊的收了脚步,诺诺的答了句“知道了”。
见那少年衣着褴褛,布衫虽已经打了几个补丁,却仍皱皱巴巴的,破着几个口子,白莲当日却未曾留意到这些。少年在药店门口奢药,却被赶了出来。店里的伙计冲着少年嚷道,“没钱还看什么病,早死早托生,还能托生个好人家,但可得叫你娘擦亮了眼睛,别再找个你爹那般败钱的赌鬼!”
“你们…….”少年怒目而视,咬着牙,手攥紧拳头。“你们再敢胡说,我……我杀了你们!”
店铺伙计见少年怒了,也不想惹事,“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又扔出来一包草药,不过是最便宜不过的甘草。少年眼睛有些红,还是忍住了,嘴唇咬的更紧了,仿似可以咬出血来,还是弯腰将甘草拾了起来。
手里提着的草药仿似千斤重,还没出了巷角,便拦住了前面的一个约么同样年纪的姑娘。“杜鹃,我们是订过亲的,为何你要悔婚!”
杜鹃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家里穷的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病在床上的娘要人照顾,你爹又欠了债,债主天天找上门来催债,我凭什么跟你在一起啊”
“我…….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答应对你好,好一辈子,相信我,以后会好的。”少年越发觉得自己的声音卑微,恳求道。
“贫贱夫妻百事衰,我求你放过我吧!”那姑娘挣脱了少年扯住自己的手,慌忙的走开了。少年实在扛不住,眼睛被泪水模糊了。
“那人也是怪可怜的”白莲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情起来。
“你以为凡人同你一样,银子都是石子变的么?”长庚答了句,带着白莲尾随着少年到了他的家。
那是栋破旧狭窄的茅草房,若是刮风下雨,那单薄的茅草定是承受不住,凄冷的病榻前,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女人,紧皱眉头仿似永远都难以抚平,满脸的皱纹与沧桑,“咳咳”直咳嗽。
“娘,先喝杯水,我这就去煎药!”少年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强忍了泪水,堆出笑容。
“儿子,莫要管娘了,娘对不住你,这病在床上的,什么都做不了,也是你得负担,还不如死了……”老妇人沮丧着脸。
“娘,你怎么也说这种话,我们日子会好过起来的。别多想,把病养好。”说着正要去煎药,却见这妇人咳嗽的更厉害了,吐出了一滩血。
“娘!娘!”少年赶紧到窗前扶住妇人,“你怎么了,我这就去找大夫!”
少年赶紧跑出门去药铺方向。
可是跑在路上,少年还是犹豫,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药房的大夫怎么会来看病呢,若是没有大夫医治,娘的病……紧锁眉头,却看见当日在街上花钱大手大脚的白莲。
那日白莲一身的珠光宝气,身上的锦缎在阳光下都能反射出金线纹理的光泽……
此时的白莲,见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虽然衣衫素色了不少,可是金银珠宝依然带在身上,再见不得美感,却着实俗气,忙扯了脖子上的嵌珠金项链与手环上的白银镯子,又望向少年。长庚瞧见这也没多语,知道白莲自己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那少年咬着牙,心横了一横,偷偷跟着白莲,见白莲走出人群,到了巷子,向路边卖肉摊借了把杀猪刀,可是那却是屠夫刚刚宰杀了猪肉,刀上血迹可见。
白莲此时愈发的后悔自己鲁莽,却要继续看下去,被长庚一把拦住,说道:“已到了一炷香,我们现在就要去。”不由分说的挥舞了衣袖,口中念了念,穿越回到了第二日,周围的一切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莲却有些怅然,赶紧追问长庚。”那少年怎么样了?“
长庚叹了口气道“那少年不过是想抢了钱财,去应急,哪里想到还未得手,却被抓去见了官,当日夜间就被刑了刑。”
白莲不敢相信听到的,声音微弱的自己都听不见,“我……我不是有意的……”
长庚听力就是极好的,见白莲悔不当初,让人心疼的模样,声音缓了下来,“那少年还有母亲,我们这就去医治,也算是替枉死的少年尽尽孝道,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白莲与长庚来到了破旧的茅草房,长庚弯下腰,一改往日对白莲傲慢的面容,笑意真诚的让白莲感觉自己面前的与刚刚不是同一个人。
“大娘,我们是阿吉的朋友,他被军队的人选中,当了兵,这是委托我们给您带的药,您先服下。”说着长庚从怀里取出了一粒丹药。
白莲才晓得那少年叫做阿吉,或许是讨个吉祥的名字,可命运却不怎么吉祥。赶忙倒了杯水过来与这妇人送药。
老妪接过药,忙道谢。却愁苦的讲着,“我们阿吉是孝顺孩子,去当兵定是为了凑银两给我看病,是我拖累了孩子……”说着,皱纹的眼睑,滴出了泪水,却不知自己的阿吉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白莲在一旁,心理也不是滋味,背过去偷偷擦眼泪,又悔恨自责又同情这对母子。
长庚又取出了些银两,"这是阿吉当兵,部队发了家属慰劳费用,您也收了安心用,阿吉是聪明的孩子,以后在部队也会有所作为,您老,可得照顾好自己!"说的仿似真的如此一般。
老妪信以为真,"好好好,我要攒起来,给我儿娶媳妇用,之前家里还富裕的时候,我们家阿吉与隔壁的杜鹃是订过娃娃亲的,阿吉从小便喜欢杜鹃,可因为家穷人家退了婚,这下好了,有了钱人家也不会嫌弃了。"苍老的脸有了盼头。
长庚又与老夫人攀谈了阵,与白莲出了茅草房。可白莲却真真是明白了自己的过错,泪眼婆娑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