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长心里一直记着答应贵珍的事,那就是,他们连队如果上文化课,叫上她,让她也听听,学些文化。
李连长有时也比较忙,忙军队训练,忙生产,还有其他忙,他想安排连队黎指导员给大家上些文化课,可是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这事。
贵珍记得李连长说的话,但她见到李连长时,她没有问李连长,她相信李连长会记得她。
这天,李连长总算记住上课这件事了,他交待黄红,让黄红去告诉贵珍,让她第二天早上来连部上课。
当贵珍得到通知,别提心里多高兴,虽然说,不是李连长亲自来告诉她,但她知道,这是李连长记得她,让人来传话。
贵珍拿起平日里用的毛笔和纸,还有墨砚这些,她把它们都装进一个布袋子,贵珍想,学堂上先生上课,她总得要记下来,但她平日里写的都是用毛笔,所以她只能带毛笔去。
贵珍提前了一些时间到,李连长还担心贵珍会不会来,所以他忍不住还是到门口看看,当李连长看到了贵珍,会心地笑了。
李连长高兴地笑着说:“贵珍,你都带些什么来?”
贵珍不好意思地打开袋子笑着说:“你看,毛笔、纸、墨砚这些。”
李连长看了之后,说:“你跟我来一下。”
贵珍不解地问:“有啥事?”
李连长笑了笑,说:“你跟来,就知道了。”
李连长从他箱子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本笔记本,递给贵珍。
贵珍客气地说:“你给了我,你不要用吗?”
李连长笑着应道:“我还有,你拿去用。”
贵珍问:“这笔怎么用?”
李连长拿过贵珍手中的笔和笔记本,说:“我写给你看。”
李连长在笔记本的第一页,写上韦贵珍三个字,那字在贵珍眼里看起来,很漂亮,很工整,很有力。
贵珍高兴地连声道写,贵珍是个聪明的人,只要她看一眼,她就会记住了。
贵珍接过李连长手中的笔,她也在自己名字下面,写上今天的日期,以示纪念。
李连长笑了笑,说:“拿去好好写。”
贵珍高兴地应道:“谢谢你,我去听课了。”
李连长看到贵珍的高兴样,心里甜滋滋的,他没想到,贵珍除了爱劳动,还爱学习,说起来,贵珍最大的优点,是乐于帮助别人,这就是她令李连长喜欢的一方面。
大家看到贵珍也来听课,都肃然起敬,贵珍在八路军同志们的心目中,可是个受尊敬爱戴的人,虽然年纪不长,可是大家都知道,贵珍在这,影响力可不小,八路军能在这站稳脚,受到老百姓的拥护,老百姓的帮助,这里面少不了有贵珍的一份功劳。
大家都主动跟贵珍打招呼,贵珍微笑着一一回应。
李连长看到大家都欢迎贵珍来听课,心想,以后还得多办几次班。
黎指导员上课,通俗易通,幽默风趣,贵珍很喜欢听,贵珍不知道黎指导员肚子里面有那么多学问,以前她的知识,都来源于她爹和她弟弟教,现在,她又多了不少学问。
李连长等黎指导员上完课之后,他又跟同志们说了一些思想进步的话。
李连长大声地说:“现在我们妇女同志,要和男同志一样,学文化,参加军事训练,做一个有用的人,女人与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一样,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女人有自主权,可以不接受父母安排的婚约,可以改嫁,不用守一辈子寡,不用接受以前订的娃娃亲。”
李连长话音一落,大家立刻高兴地拍手鼓掌,特别是女同志,更是高兴,拍得最响,不过,他们连的女同志不多,就几个,在团部卫生院那里,就多一些。
贵珍没有想到,李连长还会说这些,平时,没见他对自己说这些,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贵珍一路走回去,一路想,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叫上姐妹们一块去听听,一来可以增加文化知识,二来思想得到进步。
贵珍到家拿出李连长送给她的笔,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贵珍刚吃过晚饭,李连长来找她,原来,李连长是来给她送钢笔墨水的。
李连长说:“贵珍,今天太匆忙,只记得给钢笔你,墨水忘了给你。”
贵珍不解地问:“这钢笔用我们写毛笔那种墨水不行吗?”
李连长连忙应道:“钢笔有专门的墨水,不能用毛笔那种墨水。”
贵珍应了一声:“原来这钢笔还挺讲究的。”
李连长笑了笑,说:“你拿笔来,我教你怎么上墨水。”
贵珍连忙递过笔给李连长,贵珍认真地看李连长怎么弄,她好记住,别弄坏了李连长送给她的笔。
李连长走后,贵珍写了好久的字,
她特别兴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用钢笔写字。
贵珍以前梦想上学堂,可是家里只能供弟弟上学,供不了她和妹妹读书,她只能把心思放在跟她爹种庄嫁上,但贵珍忙里偷闲,还是哄她爹教她认一些字,学一些知识。
虎子见他娘写字,他也吵着要写,贵珍笑嘻嘻地哄虎子,说:“等虎子再长大一点,娘就送虎子上学堂识字,好不好?”
虎子高兴地答:“那我快快长大,就可以上学堂了。”
贵珍笑着说:“对,虎子快快长大,乖乖的,娘就送虎子去上学堂,学多多的字,别人就不敢欺负虎子了。”
虎子高兴地直拍手,不停地说:“我要快快长大,我要上学堂。”
贵珍轻轻地抚摸虎子的脸,微笑地说:“快点睡觉吧,别闹了。”
虎子上了床,一会就睡着了,贵珍却睡不着。
贵珍在想,阿木还要多久才回来,眼看虎子一天天长大,自打虎子生下来,阿木还没见过虎子呢!
不知道阿木还活着吗?这是贵珍最担心的事,毕竟李连长今天在众人面前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旋。
女人死了丈夫,可以改嫁,不用一辈子守寡,一个人孤苦伶丁地养育孩子,把自己的幸福给埋葬了,不能这样活,活得没有了自己。
阿木没个准确的音信回来,没人知道他是生还是死,所以贵珍不敢多想,但又不得不想。
第二天早上,贵珍拿起锄头去地里干活,路上碰见黄红。
“贵珍姐,这是去哪干活呀?”黄红问。
“去村头那里地干活,你又去哪呀?”贵珍答了黄红之后,又问她。
“我也去村头那里地摘些菜回来,跟你同路。”黄红笑着说。
“好啊,一块走。”贵珍高兴地答。
“贵珍姐,昨天去听课,听得懂吗?”黄红关心地问。
“黎指导员讲得很明白,我听得懂,说起来,真得谢谢你来告诉我,叫我去。”贵珍连忙感谢地说。
“看贵珍姐说的,那是连长让我来叫你的,你应该谢的是连长,而不是我。”黄红谦虚地答。
“那也辛苦你跑一趟。”贵珍说。
“跑这一趟算什么,你为我们八路军跑了多少趟,我们都没有好好谢谢你。”黄红一边走一边说。
“说起来,还是你们八路军帮我们村子里的人多。”贵珍跟黄红一路互相说对方的好。
“我记得那次,喜旺媳妇生孩子,如果不是你们卫生员春丽,及时来帮接生,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贵珍在提往事。
“如果没有贵珍姐你,我们那来的地方建营房,种庄稼,有粮食吃,这些都是你给的。”黄红也在数以前的事。
“想起我妹妹生孩子,如果没有李连长给输血,也许我妹妹可能早到阎罗王那报到了。”贵珍叹着气说。
“贵珍姐,这是你妹妹有福人有福命,阎罗王不敢收。”黄红可真会说话。
“黄红,你们连长结婚没有,往时,我都没问他这个问题?”贵珍小声地问。
“没有,打了几年仗,没见他对哪个女同志有意思。”黄红快言快语。
“是吗,是不是他要求高,看不上别人?”贵珍风趣地笑着说。
“不清楚他的心思,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黄红答道。
“那没有女同志主动喜欢他的吗?”贵珍试探地问。
“这我倒没注意,大家都忙打仗,训练、搞生产,又要学文化,事情挺多的,没顾及谁对谁好。”黄红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你说的也是,战争时期,到那都不一定,是生是死,谁也不敢保证,说不定,今天结婚,明天就上战争挨枪子。”贵珍叹着气说。
“贵珍姐,你男人出去那么久,有信回来吗?”黄红关心地问。
“唉,别提啦!孩子都几岁了,他都没有托人带过一封信回来,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贵珍一边说一边叹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也许他还活着,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黄红安慰贵珍道。
“但愿他还活着,要不,我就成**了。”贵珍叹着气说。
“别伤心,贵珍姐,如果真成了**,你还可以再嫁呀,昨天,我们连长怎么说的,不用当一辈子**,可以再寻找自己的幸福。”黄红有啥说啥,她是个直率的姑娘,懂得可不少。
贵珍看着黄红,忍不住笑了。
贵珍心想,这姑娘有意思,脑袋瓜里有点文化,挺会说。
不知不觉,她们要分手了,各干各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