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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宇宙历125年冬,东极洲。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好像要滴墨一般。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仿佛要摧毁一切,猛烈地抨击着所能够触碰到的东西。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谁也不想在外面被冻成冰棍,都想蜷缩在温暖的炉火旁取暖。

哒哒哒……

忽然,好像隐隐约约有什么声响,不过一阵寒风刮来,又掩盖住了所有声音。这时只见天空中有一架飞行器如同喝醉酒的老人,在乌云中时隐时现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

空地上,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汉子,手拿两面绿旗高举挥动,指引着飞行器准确降落。

飞行器落地,从里面出来一个须发皆有些灰白的老者,军衣大汉连忙上前:“戴教授,您终于来了!”

被称为戴教授的老人下来后跺跺脚,手里提着一个箱子,问道:“战士们都还好吧?”

“已经停战了,风雪太大,不仅人受影响,机器人也扛不住!”军衣汉子爽朗道。

“那就好,走吧,我们先去基地。”

军衣汉子立刻跑到前面,引着老人上了电力车,往基地行去。

到了基地,下了车,进入帐篷中。

帐篷内是来来往往穿着军装的人,手里拿着文件的,工具的,武器的都在来回穿梭着。戴教授没有多作停留,直接从中间穿过,前往最里面的那个小的作为会议室的帐篷。遇到戴教授的士兵都会停下来敬礼,直到走过去才会继续刚才要做的事。

进了会议帐篷,帐篷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两边各自4人,对头独坐一个年纪稍大的,应该是这块战地的长官。九人看到戴教授进来后,立刻起立敬礼,敬完礼等到独坐的那人坐下后,其余八个才陆续坐下。

“教授,东西带来了吗?”对头的那人问道。

只见戴教授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手指放在一个凹槽处,咔哒一声,箱锁打开。戴教授将手提箱转过来,给众人看,“辛苦各位在前线奋战这么多年,如今才把它弄出来,实在惭愧。”

“哎,教授别这么说,这种事本身就急不来,好在这次寒冬来得早,双方在这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冲突。”

戴教授点点头,“计划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自然越快越好,寒冬就要过去了,最好能够在这次暴风雪结束之前完成。这场暴雪大概还有两天结束。”

“那好,你们安排一个战士和我一起吧。”

“不行,怎么能让您承担风险。如果真有什么万一,您……对于人类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还是安排两个老练的战士吧。”

“唉,这东西是我弄出来的,万一有个差错我们都没有时间再去弄这么多的量了,况且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也不会自己去冒险,就这样吧,安排一个熟悉地形的人跟着我。”戴教授不容置疑地拒绝了。

其他人互相看看,最后都看向坐在那一头的长官。

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片刻后才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有的人立时展眉,长舒一口气,有的人却担心地望着长官,又看了看戴教授欲言又止。

“好了,你们出去吧,把刘勇叫进来。”长官对其他八人命令道。

八人陆续离开,随后从帘子外进来一个战士,戴教授往回一看,正式给自己引路的军衣汉子。

……

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拍打着窗口,广袤的天地间风的呼啸声掩盖住所有的声响,包括在雪上压出车辙印的电力车。

这辆只能够容纳两人的电力车在雪中缓缓前行,驾驶座上是一个相貌平凡,身材魁梧的大汉,副驾驶则是一个眯着眼看似昏昏欲睡的老人。

“停下来歇会。”

刘勇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戴教授,不过还是将车缓缓地停下。

只见戴教授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属酒壶,打开壶盖喝了两口。刘勇抽抽鼻子,吞了吞口水。

“想喝?”戴教授看到刘勇的神态,微笑着把酒壶递过去。

没想到刘勇连忙摆手,拒绝道:“纪律不允许。”不过眼睛却盯着酒壶。

“没事,喝两口暖暖身子。”戴教授看到他依然决心死守纪律的样子,乐道:“你也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真要出个什么事,估计就再也没有机会喝喽。”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酒壶。

刘勇舔舔嘴唇,还是把酒壶拿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哈,这酒可真够味,教授,这是什么酒?”刘勇把酒壶递还回去问道。

“内供毛台原浆,一般人可喝不到这个”戴教授接过酒壶小口抿了一口,把酒壶盖上,递给刘勇,“呐,剩下的都给你了。”

刘能有些无措,“这不好吧。”

“给你,就拿着,别扭扭捏捏的。”戴教授不容拒绝道。

刘勇只好接过酒壶,不过却没有再喝而是揣到怀里,待会还要执行任务,酒喝多了容易误事。

正准备启动车子,戴教授让他再等一下,揭开衣领,从胸前取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递给刘勇。

“您这是……”

“你帮我保管一会,待会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就留着,帮我保管下去。”

“教授,这可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是弄丢,那……”刘勇看到这是戴教授贴身的物件,知道即便是价格不高,对于戴教授来说一定是有及其重要的意义,所以不敢接受。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时间长了,多少有点感情,任务结束顺利的话就再还给我,如果……”

“到时候我一定会还给您的家人。”刘勇听到戴教授这样说,接了过来,承诺道。

戴教授摆摆手,“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留给他们也不见得会重视。你就自己留着吧。好了,走吧。”

车子缓缓地在风雪中前行……

不知前行的多久,爬上一个陡坡后,眼前的景色一变,原来一望无际的广袤天地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精密的机械堡垒,如同悬浮在半空中,偶尔闪烁的光芒令人炫目神驰。

不过这显然不是欣赏景色的时候。戴教授两人从店里车下来,换做步行。开着车如果再靠近一点就会被其发现,到时候任务就直接宣告失败。

两人裹实了身上的大衣,在这样的风雪中显得尤为难以行走,不过也是运气,迎着风没走一会,风向突然开始变向,逆风变成顺风,无疑省力不少。不过戴教授和刘勇互相望了一眼,两人脸色突变。

他们意识到,风变向了,说明这风雪很快就要停止,如果在这风雪结束时还没有完成,等到敌人恢复过来,那两人几乎毫无生路。

两人开始加快脚步,箱子被刘勇放在后面的背包中,离着目标越来越近。

耳边隐隐有海浪的声音,这说明已经快到了。地方的基地本就是建立在海边,原来还有一个可以供人登陆的港口,不过后来战争爆发,港口也随之关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走到这座钢铁城堡的边缘,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阻碍,这让刘勇有些不安,但是想到这样的天气下对于对方的影响,也就释然。

和军人出生的刘勇不同,戴教授走到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和一般的人比起来,身体素质已经是很不错了。

稍事休息后,刘勇把戴教授带来的手提箱拿出来,递给戴教授。

两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唯恐被敌人发现。

刘勇在前,戴教授在后顺着钢铁堡垒的墙壁前行,在这里已经能够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和蒸汽沸腾的声音,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这些,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被从堡垒内的声音所掩盖。

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刘能扒开一层积雪,显露出一个下水道井盖。打开后,两人一前一后下去。

下水道却不是阴暗潮湿,反而显得有些干燥。刘能想到他们都是机器人也就明白了,向后瞥了一眼,看到戴教授依旧神色如常,当即明白戴教授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不想自己还需要看到之后还要反应半天。

下水道四通八达,虽然不怎么潮湿,但是却漆黑一片,刘勇和戴教授人手一只手电,但是所能照到的也是很小一部分。

这时刘勇的干练就体现出来,在这样每个管道看起来都一样的环境中,刘能对这里熟悉的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在纵横的管道中穿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勇停下来,转身看着戴教授,手指了指旁边的梯子,表示这就已经到了地方。

刘勇刚要准备上去,戴教授却从后面拉住了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自己先上。

这次的行动一切要以戴教授为要,来时被严格警告要服从戴教授的命令,刘勇只好一只手拿着包,一只手攀爬紧跟着戴教授。

戴教授顶着井盖,缓缓打开一道缝隙,瞧见一切安全这才掀开一半侧身上去,之后弯腰从刘勇手里接过手提包。

递过包后,刘勇真准备上去,哪知道迎面就是一脚,正好被揣在鼻梁上。一阵酸麻瞬间袭来,直接脱了梯子,坠到井底。

戴教授收回还悬在井中的一只脚,把盖子盖上,解开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硬币,顺手丢在井盖上,硬币样的东西一接触井盖,霎时融化,仿佛有生命一样滚动到井盖的边缘,渗入缝隙中。

刘勇趴在地上,半天才清醒过来,庆幸井口较小,身体没有侧着下来,没有摔到脑子,否则仅仅是这么一点高,自己估计也要完蛋。

身上的酸痛倒还好说,不过戴教授的举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爬上梯子,准备跟上去查看,手顶着井盖却死活无法打开,完全不像是戴教授刚才那样轻松,不用想肯定是戴教授刷的手段。

刘勇正在思考如何出去,耳朵一动,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管道传来,这下心中一紧,难道是戴教授已经叛逃?!

虽然心中仍有很多不解,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从地上拿起背包直接从管道逃走。不过越跑越是心凉,暗道倒霉,各个管道中都有声音传来,说明敌人已经知道了自己一行人的踪迹,现在想再往回跑肯定逃不掉,如果真的死在这里,那戴教授的消息就无法传回去,到时候战士们将面临更加严重的形势。

刘勇虽然能够在管道中熟练地乱跑,但是这样下去肯定要被抓到。这时耳边传来海浪的声音,刘勇心中一喜,对啊,怎么忘了还有那条路,真是该死。

当下加快步伐,往废弃的港口跑去……

室内并不如同外面那样寒冷,干燥而舒适。

戴教授将大衣脱下,抛在地上,提起手提包,这才打量着四周。

这只是一个废弃的走道,顶上确实一排昏暗的照明设备。一边墙上反射着绿色的荧光,另一边却是平淡无奇。

戴教授想了想,抬步向反射着绿色荧光的走道走去。

转过拐角,依旧是一条甬道,不过在尽头却有一扇钢铁大门正打开着,而墙上的绿色荧光就是从那个房间内发出。

戴教授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定了定神,这才往那个房间走去。

刚进了房间,后面的金属大门一下子合上,戴教授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既然知道是敌人的陷阱,而自己已然入瓮那也就随它去了。

戴教授转过头打量起这个房间:

房间内没有任何的装饰物,甚至是桌子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些像电路板上的金属导线一样,整齐地嵌在墙壁上,而屋内的绿色荧光也是从这些线上面发出来的。

突然屋内的绿色大炽,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戴教授慢慢适应着房间里的光线,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一头绿发束在脑后,五官英俊得不像话,但是总是让人感觉到怪异,要仔细说却又说不上来。

“你好。”那人张口,声音却从室内的四面八方传来,从声音上根本听不出这是男是女。

戴教授没有回应,冷冷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轻笑道,“你来不就是要杀我的吗?”

戴教授眼睛一亮,立刻打开手提包,没想到这时从旁边突然射出一条锁链,将包裹走送到那人的手上。

“哦?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呵,就这么想杀我?”那人仿佛丝毫不在意,后面的锁链也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将手提包内的东西展示到他的面前。

“反物质?这就是你们的杀器?”依旧轻笑,仿佛在嘲讽一般,“确实能算上大杀器了,啧啧啧,0.25克,真是够分量啊。不过控制不到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呢?真是替你们着急啊~”

戴教授没有轻举妄动,包被抢走也丝毫没有心急的样子,手轻轻抚摸着手表,开口道:“这次任务失败就失败吧,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人制出更多的反物质,你以为你可以活下去吗?”

“哦?真是这样吗?虽然你们的保密措施不错,但是从你们的能耗上看,这个东西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制造吧?”

“你!”戴教授怒容满面,好像是被拆穿了谎言而恼羞成怒一样。

“怎么?被我戳破了?”

“唉,你好歹也为人类服务了这么多年,就算要被更替,但总会有人将你保存下来,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戴教授有些苦口婆心地说道。

“所有先机都失了,才过来和我套近乎?”那人有些不屑地说道,突然又愤怒道:“我为你们服务了60年,突然说更替就更替,你难道还真的认为随便一台机器就能够容下我?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串代码?”

“现在你满意了?人类科技成果倒退,即便现在将你毁灭,灾后重建最起码也要三十年才能达到之前的水平。”

“呵,现在才知道后悔吗?是不是有些太迟了?你们人类就是这种自私而野蛮的生物,以自己的需求为出发,任何与自己欲望相悖的事物都受到摧毁破坏,如今的事,只能怪你们自己被欲望蒙蔽了眼睛。”那人语气越说越是平静,身体也开始发虚晃动。”

“0.25克的反物质足够摧毁你了吗?”戴教授没有接话,倒是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怎么?这么远的距离你还想控制它?你还真当‘钢铁之原’能屏蔽电磁波是笑话?”

“如果不是电磁波呢?你以为和你说这些话是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包括现在我说的都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也来不及了,毕竟再快,也快不过思维,呵呵”摆了摆手上的手表,表链发灰,没有丝毫的金属光泽,显然藏在表链中的某些东西被释放出来。

被锁链裹住的器械突然一动,玻璃罩如同花一般绽放。房间绿色暴涨,戴教授却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还没等到皮肤感受,被一道光芒瞬间吞噬……

已经远离了东极洲的海岸边,士兵正在从军舰上有条不紊地登陆,这时一阵剧烈的冲击波肉眼可见地从空中散开,纷纷加快速度,待会将会有海啸来袭。站在军舰上的军官则把帽子脱下,托在左手上,朝着东极洲的方向敬礼。

大海上,一艘驶离东极洲的快船正在急速滑行,后面尾随着一条长长的洁白浪花。突然船身一抖,刘勇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是戴教授救了自己。是啊,5万吨的核弹爆炸是什么效果,戴教授想必早就知道结果。伸手摩挲着戴教授给子的酒壶,层面镂刻着灼灼的三个字——戴思宁。还没来得及细想,后面一道巨浪将整个船吞噬。

只是,这个时候,又有谁看到了南极剧烈的磁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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