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恭笑起来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偏又想不起来。
“顾白,把她左手拿出来摁住。”程恭说完后又拿着枕头在我眼前晃了晃,“别做无谓地针扎,针是不长眼的。”
我靠,这不是那天给我喝Q粉的人吗?
我哆嗦着说道:“你你你,打击报复。”
“你想起来了就好,看看我的完美的侧脸都被你毁成什么样了。”程恭说着侧过脸,我看到他耳朵下方有个粉色的短痕,显然已经快愈合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跟我家大Boss打架,我还不能帮个忙了?
我抵死不认,“我要投诉你,我要换医生。”
“医院都是我家的,投诉无门,除了我,这里没有哪个医生敢接手。”
程恭拿着针的姿势未变,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
顾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我,拖出了我藏在后面的左手,右手手摸着我的后脑勺,一带,我的头撞上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左手臂一阵刺痛。
“你们……啊,你们狼狈为奸,以大欺小,欺强凌弱……”
程恭好笑地用棉签摁住我的针口,努了努嘴,“摁住,两分钟左右。”
顾白接着摁棉签,程恭就先出去了。感觉就好像校运动会百米接力棒一样,一人跑一段。
“你认识程恭?”
我省略了程恭递我Q粉的事,说道:“在酒吧碰上的。”
“别看他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高薪聘请回国的。”
“得了吧,医院都是他家的,还谈什么高新聘请。”我心想。
恰逢顾白的手机响起,顾白毫不避讳我接起了电话,“我知道了,你先给他看设计图,托一阵子。”
窗外的天已经开始泛白,白皑皑的雪沉甸甸地挂在树梢上,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叶尖往下滴。深圳的冬天依旧如往常一样寒冷,吹着暖气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顾白挂了电话,我忙催促他离去,“你先去忙吧,我输完这水应该就没事了。”
“那你先呆在这,我下班了来接你。”
顾白走到门口处跟程恭说着什么,程恭笑不停。
我盯着输液瓶发呆,输液瓶口汇聚了一滴药水,然后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输液管里。我就这样看着它滴落了一滴又汇聚了一滴,着实很无聊,跟我一样无聊的还有程恭。
程恭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床头的时候,我正玩着输液管上的流速调节器,向上滑,药水滴落的时间较长;向下滑,药水滴落的时间较短。
摸清楚这个套路后,我把流速调节器滑到了底端。
程恭啪地打落了我的手,将流速调节器滑到了最初的位置,“开这么大,赶着去投胎啊?”
我白了程恭一眼,“关你什么事?”
程恭指了指白大褂上的胸牌说道:“巧了,还真关我事。”
我好气地说道:“你来干嘛?”
“大姐,我来查房,你以为我来看望你啊。”
程恭拿着红外线体温计在我额前一扫而过,然后自顾自地记录着。
记录完之后递给了我一张费用清单,笑容可掬地说道:“大姐,您欠了本院一万三,什么时候结费呐?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去那个POS机来。”
什么?
我一把抓过费用单,碎道:“抢劫呢,这么贵?”
“本院是私人医院,拥有世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医资团队,普通人提前半年都预订不上专家门诊以及床位。”程恭看了看我,继续说道,“而你,显然是走了狗屎运,否则只能在某个名不经传的黑心小诊所,被一个年老色衰地地中海老头把脉,然后把你包扎成粽子一样丑陋。”
“我宁愿在黑心小诊所,花一张毛爷爷被包成粽子一样,也不屑在这里被压榨。”
“你有得选吗?”
我拿着费用清单,气得手发抖,“我需要做核磁共振吗?我是脚和收被划伤了,不是头。”
“鉴于你昨晚在救护车上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头被伤上了。”
靠,你赢了。
意外发生得这么突然,我现在还穿着熊猫睡衣,披散着头发,脚上连拖鞋都没有一双,连手机都没带,哪去找钱?
“把你的手机借我,我给朋友打电话送钱来。”
程恭递给我手机,又缩回去了,“我们医院素来以人性化服务著称,这位大姐,我看你手脚都不方便,要不,我给你打电话。”
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大Boss打电话,头脑风暴了一番决定给老孙打电话。但现在上班时间,她指不定又在采访某位成功人士。我想了又想,然后说道:“你的支付宝号码是这个手机号吗?”
“是啊。”
“帮我发条短信吧。”我报上了老孙的电话,一字一句念到,“你的朋友林瑶芝不慎被玻璃划伤,现已被好心人送往医院,总共花费一万三,她请你帮她付款,支付宝号就是本机号……~”
见我不说话,程恭说道:“好了。”
“什么好了,我还没说完,你至少得报上你们医院的地址吧。”
“我已经发送了。”程恭手机响了两声,看了一眼说道,“你朋友回复了。”
程恭盯着手机,瞪大了眼,看了两秒后破口大笑,门外几个好奇的小眼神正假装不经意往病房里打量。
我无力地翻了翻白眼,“笑什么笑,没收到过钱啊?”
程恭笑得说不出来话,夸张地笑弯了眼,眼泪直流,只好把手机甩到我床上。
我捡起手机,看到老孙回的信息“玻璃是我撒她家的,有意见?”
天雷滚滚,老孙的防骗系统又升级了,我哆嗦着拨通了老孙的电话,让她给我送钱来,顺便拿套干净的衣服,鞋子。
程恭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我的机会,挺直了腰杆,说道:“原来你朋友也是性情中人呐,有机会带我见见。”
我抓着枕头向他砸去。
程恭走后,我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更尴尬的是内急。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老孙,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厕所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