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的前途掌握在别人之手时,你会觉得渺茫。
我此时就是这样,不知该如何选择,就像叶挺将军写的诗一样,“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也遇到了同样的处境,好在我不需用生命做赌注,而是用前途来交换。
我就像山顶上的一颗种子,当泥土被雨水冲刷时,我是跟着泥土跑,还是留在光溜溜的石头上。
我始终未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唐老板的目的只是拆迁,还好办,如果真像他所说,介入家具行业,我该怎么办,站在他的队列里,不行,这样不仅前途黑暗,从内心上,道德这一关,我也无法越过。
带着愁闷,我回了家。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邹倩互道问候,而是扔下礼盒,冲进了浴室。
花洒下的热水,并未冲走我的烦恼,相反,我越发地困惑。
洗浴后,我松散地躺在沙发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邹倩却在一旁偷偷地窃喜,似乎并未发现我情绪的低落。
想必她的情商也有所下降,对我的失常举动也察觉不出。
“老婆!这么高兴,你可知道,夫妻间的喜怒哀乐是共享,不是独享。”
“话说的好听没用,谁独享还不好说呢?”
“狡辩。”
邹倩没理会,而是拿过唐老板送的礼盒。
当她打开几层精致的包装后,我才发现,原来特大的礼盒里,只有一只昂贵的手表。
邹倩扮了一个鬼脸。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嘴不对心,前段时间,我说给你买一块五万的手表,你说不要,原来你是嫌那块表太低廉。”
“不是。”
邹倩的笑容深了些。
“你呀!就是这点不好,男人喜欢名表实属正常,你又何必要装腔作势呢?”
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还好,可是不是。”
“还装呢!男人就是虚伪,来,快戴上,看帅不帅?”
“这……”
“别装了,我替你戴。”
邹倩边说边帮我戴起表来,不仅如此,还拿出家里最好的西装让我穿上。
“走几步,再转转身。”
我虽有些不耐烦,但她的内心所想,我还是知道的,于是我顺从地照做。
“好了吗?”
“不错,可惜和这寒酸的西装不配,这西装,太普通了,改天我替你从新买一套。”
“我想不必了。”
“你这人,我真不懂了,几十万的表都买了,还舍不得购一套名牌西装。”
“这……”
我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让扫兴的话说出。
人与人在一起工作或生活久了,对方的细微变化便有所察觉,夫妻之间更是如此,这不,邹倩一改往日的做法,像初恋时那般,依在了我的怀里。
“陈浩。”
“嗯!”
“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这样你难受不说,我也跟着难受。”
我抚摸起邹倩的长发。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邹倩仰起头,伸出小手轻抚起我的胡须,很轻,很轻……
她的这一举动,使我误认为她没有生疑。
但错觉始终还是错觉,邹倩并没有放弃追问,只见她一翻身,猛地坐了起来。
“戏演得差不多了,陈浩,老实交待,这手表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我是想让邹倩在喜悦中多沉寂一会,然后再找一个适当地时候才向她说出实情,但没想到她的心眼那么多,略施小计便让我败下阵来,看来在她面前伪装,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不想让她知道已不行,于是我便把拆迁的事,向她叙述了一遍。
邹倩听后,便从新躺在我的怀里。
“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把这手表送还给唐老板,然后与他对抗到底。”
“硬踫硬?”
“这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用之。”
“错!我们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惹他。”
“可是他来惹我们?”
“他不是惹我们,他是在惹大家。”
“什么意思?”
“只要他的利益扩张到哪,他便会惹到哪。”
“怎么应付?”
“避、忍、拖、静观其变。”
“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那你怎么知道此理论?”
“嗨!路边摊上的杂书上翻到的呗。”
“这不等于没说吗?”
“对于唐老板这种旁门左道,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有这类杂书上的理论,拿来应付才有用。”
“那我岂不是与他同流合污。”
“不还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吗?”
“说的虽美好,但现实很残酷,你这是理想者的言论。”
“事在人为。”
“那也不能突破我的底线。”
“在霸势者面前,道德者没有平等而言,脱离实际,不但起不到制约对方的作用,还把自己逼入死胡同,说的难听点,这叫自取毁灭。”
“你这是什么逻辑?”
“中国人的逻辑。”
“对吗?”
“不对,但好用。”
“这样做,岂不是招来鄙视。”
“不用理睬,这类人,喊喊口号可以,做事,一个都不行,你不要受此约束,放开思想,轻装上阵,说不定哪天就会做出一番事业。”
“苟且偷生?”
“这要从什么角度看问题,从单纯意义上讲,是。从实际意义上讲,不是。这就看你怎么理解,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希望你走自己的路,任由他人评说。”
“你是说,有些事,做的不如站的,站的不如看的。”
“对!就是这个道理,要不也不会有‘大贤归于隐’的说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看唐老板,已经盯上了你,所以你必须要麻痹他,让他错认为,你也是一位只贪图小利的人,至于他介不介入家具行业,暂时还不好说,因这不是他最棘手的问题。”
“这么说,这手表我暂且收下。”
“不仅收,还要把它戴上,隔天再买上名牌西装一穿,这样他便认为,其实你也好对付。”
“也就是说,我便可以蒙混过关。”
“选择生存肯定没有错,至于经济损失,我们肯定没有,但别人就不好说,像唐老板这种人,我看得太透彻不过,只要他认为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做人肯定没的说……”
“因此你才断言我们没有损失。”
“对!”
我长叹了一声。
“看来我们暂前只能如此。”
“对!静观其变,不能对手还未出招,我们就先乱了阵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