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凡·艾尔斯坦因独自坐在房间里，啜饮浓郁的黑咖啡。桌面上放着零零散散的纸张，其中有一封信，标题写着“致克雷蒙德领主万奎恩”。
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桌面上，也没有停留在手中的饮料上，视线透过二楼的落地窗落在万里身上。
万里面前的万哈特举起剑，而万里却慌张的摆摆手，将自己的剑收回的剑鞘内，欲匆匆离开的样子，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一凡将咖啡喝完，叹了口气。
“一凡少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管家卡埃斯站在了房间门口，双手叠放在腰前。
“卡埃斯，我已经看完了，拿回去吧。”一凡整理起散落在桌面的资料，他特别抽出写有“致克雷蒙德领主万奎恩”纸张，“以后像这样的信件就没有必要拿过来了，我对万奎恩的人际交往没有兴趣。”
“我认为一凡少爷有必要详细了解万奎恩老爷的人际交往。”卡埃斯接过资料。
“你告诉我就行。”一凡说完，又将头别到窗外，万里已经走了。
“卡埃斯。”
正准备离开的卡埃斯停下了脚步。
“他缺乏热情呢。”
“万里少爷吗？”
“训练已经过了将近一周，而我却看到他天天放下训练往外面跑。”一凡转过身，“卡埃斯，你怎么看？”
“在我看来，万里少爷缺乏的是决心。”
“决心？难道红莲剑会优胜的荣誉还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吗？”一凡反问。
“应该说他与世无争吧，万里少爷仅仅是吧红莲剑会的优胜当做帮助他人而行的目标罢了，况且他进步神速，老爷对他倒是满怀信心。”
“只有一直被人蒙住眼睛的万奎恩才会这么以为。红莲剑会可不是吊儿郎当的人能参加的比赛，不管是不是天才。”
视野里又出现了万里的身影，他兴奋的走出宅邸，蹦蹦跳跳的往大街走去。
“最近每天都是这个点，他去哪里？”
卡埃斯靠近一凡，轻声说，“去一家药房，万里少爷和西莉亚小姐药与房主人的女儿走得很近，西莉亚小姐拜了药房主人的妻子为师，修行精灵术。”
“哦？”一凡来了兴趣，“女的叫什么？”
“艾芙兰·科尔，在克雷蒙德的办事处当一个小文员。父亲是一名商人，叫波尔·科尔，母亲是魔法师，名叫娜塔莎。”
“和万里的关系呢？”
“非常好，可以说除了西莉亚小姐，艾芙兰是他最亲近的人。”
一凡满意的点点头，“卡埃斯，什么能燃起一个人的斗志与决心？”
卡埃斯思考了一会，“爱情？”
“是敌人。”一凡的嘴角微微扬起，“有形或无形的，破坏你最重要东西的敌人。”
“……我这就去办。”
“顺便帮我再泡一杯咖啡。”
“一凡少爷，你已经喝了太多的咖啡了。”
一凡怒目地瞪了他一眼，“无妨，马上去办。”
“是。”卡埃斯回应。
当房门关上。一凡将背靠在椅子上，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
训练结束后，万里来到了艾芙兰家。
自第一天去药房拿药以后，万里整整一周都是训练半天，然后到艾芙兰家偷懒半天的状态。
起先他经常去艾芙兰家只是为了找西莉亚，在宅邸里没有人能陪他打发时间，领主万奎因很忙，万哈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剑痴，除了剑术以外的话题他不会跟你说第二个，哦，还有家主必备的修养。一凡虽然很乖巧很可爱，但经常不见人，至于领主夫人艾丽萨……他和艾丽萨能有什么聊的呢？
但是到了艾芙兰家才发现，西莉亚也很忙，娜塔莎把她的时间安排得很紧，主要都是在练习精灵术，而且像魔鬼一样把她看得很紧，娜塔莎很细心的把西莉亚上厕所消耗的时间都计算在里面了。
结果最近遇上假期刚好不用工作，年龄和万里差不多的艾芙兰成了他打发时间的最佳伙伴。
“艾芙兰。”万里在门口冲屋里喊。
“等一会，马上就来。”
接下来从屋内传来了碗盆的叮当声，刀子打击砧板的声音，悉悉索索的某植物被扯断的声音，紧接着滴滴答答的脚步声，艾芙兰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连衣裙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万里隐约能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飘香。
“嗨，万里，抱歉有点晚了。”
“没关系，我们快点赶过去吧，西莉亚和你母亲大概快饿扁了。”
“哎，你今天带着剑啊。”
经艾芙兰这么一说，万里将手搭在剑上，“万哈特让我带上的，他说我也算个剑士了。”
艾芙兰斜过脑袋，仔细的端详着万里腰间的配剑，“挺合适你的。”
万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一起走出城外，来到城郊外的一片空地处，西莉亚和娜塔莎就在这里进行精灵术的训练。
“起来，西莉亚！”娜塔莎居高零下，对西莉亚大声呵斥。
西莉亚单膝跪地，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剑倒插在地上，手紧紧抓住剑柄，颤抖的双脚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的体重，全凭短剑才不至于倒下。
她并没有穿平时的哥特风连衣裙，而是换成了颜色较为单一的长衫长裤。
“站起来！”娜塔莎再次厉声呵斥。
“为什么……”西莉亚汗如雨下，喘着粗气，她盯着娜塔莎，不解的问，“魔法师要学习剑术？”
“在训练之前我跟你说过，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什么都别问吧？”
“是说过……”西莉亚沉下头。
“那就给我赶紧起来！”
西莉亚垂下眉梢，看不出起来的意思。
娜塔莎不耐烦的跺跺脚，叹了口气。
“所谓魔法大部分是远距离的法术，如果哪一天，当你魔力耗尽之时，要如何对付近在眼前的刀子呢？”
娜塔莎的声音很轻，轻的像羽毛落地，带着丝丝的感伤。
“哪怕是有能力逃跑也好。”
“真是被人靠近就相当于判死刑的职业啊。”西莉亚感叹，她彻底懂了，对恶魔而言，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
“对，西莉亚，老师除了教你精灵术，还会训练你的剑术及体能，你要成为全能的魔法师。”
虽然娜塔莎像魔鬼一样，修行严厉得可怕，但西莉亚此时从娜塔莎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老师。”西莉亚有力的回应。
“明白的话就赶紧给我站起来再练一百遍！”
西莉亚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咳咳，在练一百遍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吃个饭？”
从侧面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万里和艾芙兰冲他们招手。
“哟，饭来咯。”万里嬉笑着向西莉亚挥挥手，“其实我们早到了，只是看你们那么认真实在不忍打扰。”
“今天的午餐是三明治和鸡腿。”艾芙兰把篮子放下。
“来的太是时候了。”西莉亚终于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娜塔莎早就等不及先打开了篮子。
“喂，今天的午餐怎么没有浓汤？”娜塔莎不满的说。
“母亲想喝汤早说啊，而且昨天不是说要吃方便的食物吗？”艾芙兰说。
“最起码也要陪上饮料，这是常识啊，常识！”
“我不知道你是打哪来的常识，何况我是看在西莉亚小姐的面子上才每天帮你送饭的。”艾芙兰哼哼道，将头妞向一边。“我走了，晚上记得把餐具和篮子带回来。”
艾芙兰怒气冲冲的转身，拉住万里的手，“我们走。”
“哎哎？”万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丫头。明天要记得有汤啊。”娜塔莎冲艾芙兰的背影喊。
路上，万里和艾芙兰穿过一片树林。艾芙兰气愤的诉说着母亲各种不是，将自己不爽的心情全然发泄。
“母亲那人，从来不知道怎么和人沟通，烦死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万里在一旁被迫听着艾芙兰的各种怨念，无奈的笑。
“你的母亲只是执意要你当精灵术的继承人吧？现在有了西莉亚，她不会再烦你了不是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万里插话道。
“何止啊，她就是对我有意见，我对精灵术一丝兴趣都没有，我想做克雷蒙德城的参政大臣，通过改变政策让昔日繁荣的克雷蒙德重现。”
“咦？”
“怎么了吗？”听到充满惊讶和疑问的语气，艾芙兰转头看着万里。
“只是没想到你有这志向。”万里解释说。
艾芙兰微笑着转身，转到了万里的前面，将手背在背后，挺起胸膛，她那丰满的双峰更加挺立，“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哦。”她歪斜着脑袋，貌美如花，“我还要当上御前大臣，让所有人都知道，女孩子一点都不比男的……”
一片黑色从艾芙兰的头顶上盖下来，棕褐色的布袋将她包裹其中，还没来得及等艾芙兰惨叫，一名雄壮的男子已经将艾芙兰抗在了肩膀上。
“你要干什么！”反应过来的万里快步上前，只觉右脚一阵刺痛，跌倒在地面上。
万里转头一看，一支箭刺穿了他的右腿。
“呀啊——”艾芙兰在袋子里大声喊叫，捶打着男人的肩膀。
“你想对艾芙兰做什么！”
“想要女孩没事，你必须一个人过来，今天日落前我在城外东南方的岚河边等着你。”
男人说完转身就跑，于此同时又有三名男人从树林里窜出，紧紧跟在前一名男人后面。
“等一下！把艾芙兰还回来！”
万里的嘶吼惊动了树林中的鸟儿，飞鸟四起，艾芙兰与男人消失在树林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