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不好,航班被延误,抵达昆明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钟。考虑到吴桐给家里面人买的大包小包,他们决定在昆明住一晚,再转火车回家。
梧桐正准备打电话订酒店,林又聃说已经订好了。梧桐略微感到奇怪,因为以前出门旅行,机票车票、攻略、住宿什么的都是她来搞定,林又聃嫌麻烦,跟着她走听她安排就好。
他打电话给酒店的接机服务,不一会就到了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在昆明住过的最高档的酒店的,以前出门,省吃俭用,住的都是公寓式酒店或者连锁酒店。
想来林又聃也是故意为之,大学的时候,林又聃比较懒散,虽然头脑聪明,但积极性不高。吴桐家里四个孩子上学,条件一般,出门不愿意用父母的钱,就只能在学校里做兼职,钱省下来出去旅游。高中的时候,两人处在暧昧的状态,选择性忽视对方身上的缺点,关系确定下来以后,关系不断拉近,对方的不足也慢慢出现在眼前,林又聃从来没有评价过梧桐哪方面不好,但吴桐知道,肯定是有他不喜欢的,就像她自己,还是在意对方不思进取、对任何事积极性不高这一点,所以她就经常用自己的方式来鞭策她,逛街的时候,和他说,让他好好学习专业知识,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工资高,就能给女朋友买衣服买化妆品;每次订到条件不太好的房间,她也会说“以后可得好好赚钱,不然一辈子睡这种地方”。
林又聃放好前台递来的身份证和房卡,接过吴桐的行李箱,说:“走吧,房间在五楼,这边有电梯。”他拖着两只箱子走在前面,倒让吴桐惊了一下。
大学的时候,林又聃对吴桐的大箱子简直深痛恶绝,他不能想象,一个150+的小女生,从两千多公里外将一只有自己一半份量的箱子拖回来,而且还是做火车,他拖着都觉得重,后来在他三番五次要求下,吴桐换了一只小箱子,但是还是重,他也就放弃了。有一次他们去做火车,看到一对夫妇,妻子背着孩子还拖着一大只行李箱,丈夫拖着小一号的,吴桐气愤地说,那个男人真没有担当,让自己老婆这么辛苦。然后看到一对年轻什么的情侣,男生拖着两只箱子,女生背个小包,林又聃问:“要这样的才合格是吗?”
“也不是,是我肯定会自己拿,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两种情况不一样。”就这样,林又聃让她自己拿行李拿了十年。
林又聃回头让她跟上,吴桐这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房间确实很有品位,显然不是豪华装修,整体给人的是清新简约的感觉。吴桐一进门变扑倒了床上,林又聃将两个箱子打开,开始分带回两家的礼物。
两家父母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领证结婚了。本来吴桐一直不愿意结婚的,她甚至刚谈恋爱就和林又聃说,自己不会在三十甚至是四十岁以前结婚,如果条件允许,她会选择不结婚。林又聃以为她是开玩笑,以后感情到了,自然会去走相关的程序。没想到毕业后家里一遍遍地催,她始终不为所动,后来终于松口答应去领证,前提是不能和家里面讲,所以双方父母都以为俩人还在长跑。吴桐家里三姐妹,一个哥哥,爸妈对她不强求,林又聃家里却着急了,隔三差五打电话探消息。
这次回家,俩人默契地选择什么都不说,因为实在没想好这关系应该怎么发展,只能暂时避开,所以明天各回各家,小胖婚礼那天再一起去参加婚礼。
带回家的礼物都是吴桐挑的,林又聃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事,两家老人身材相差无几,只林爸爸稍胖一些,所以买衣服什么的都是差不多的款式,再加上特产,给小孩子的衣服和小玩意,一人足足装了一箱。林又聃忽然想起来,问吴桐明天是否有人来接她?
吴桐说我爸来接。
“会去我家吗?我爸妈到时肯定要叫你,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和他们说,省得他们不断打你的电话。”
梧桐想了想,说:“去吧!回家陪爸妈两天我就来你家,你和他们说说好了。”
吴桐向来不喜欢去他家,大学的时候,林又聃妹妹林友冉总是在还没放假的时候就开始叫她去她家里玩,刚开始是不好意思,所以总是以各种借口推开,后面次数多了,也就不好再推,每年过年都会去一次。吴桐并非内向扭捏的人,只是林家人实在太多,都好奇林又聃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特别是第一年她去的时候,家里挤满了人,她坐在沙发上,但是谁也不搭理她,只有林又冉是不是和她说两句。林又聃坐在她身边,低声和她介绍,“穿红衣服的是大姑,黑衣服的是二婶,她身边那位是表姐……”第二天晚上又来一波新面孔,什么二姨、三姨、小姨、小姨夫……到了第二年来,还是一个都没记住。俩人时间在一起久了,家里的亲戚直接把她当成林家准儿媳妇,虽然对着人不别扭了,但是还是不太愿意去他家常住。有一次过年,吴桐二婶回娘家,回来的时候和她说着娘家的事,好像是再说某个远房亲戚或者是不知名的领居家的碎事,吴桐忽然明白她对林家的恐惧是为何,因为过分害怕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回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只能被称为回娘家,到时哥哥嫂嫂只会把她当成亲戚而不是家里人。
“你来接我好吗?”吴桐看着天花板,问他。”
“嗯,你打电话给我。”林又聃不知道,吴桐每次去她家都必须要他去接,按理来说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后面吴桐姐姐才告诉他,因为家里的二婶和二叔是属于自由恋爱,并非男方家里去讲亲,奶奶早年的时候和她吵架,就说她是自己跑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休息了一会,吴桐高中同桌刘艾打电话来要请他们吃饭。刘艾是毕业这么多年仍然还在联系的几个朋友之一,她在云南大学当老师,每次到昆明都会小聚。吴桐从包里拿了一包特产,带给她。林又聃稍稍收拾了一下,站起身,说:“我陪你去吧!以前我都去,这次不去,你不太好解释。”
吴桐点点头,他们直接打车到刘艾发来的地址。下车后,等在饭店门口的刘艾扑上来给了吴桐个熊抱,然后和林又聃熟练地打招呼。两个女人边吃饭边叙旧,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林又聃和吴桐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很熟,他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是为了体现男朋友的风度,每次和吴桐朋友聚会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地多说话,肖禾曾经就感叹说,也只有和吴桐在一块,才能听到林又聃说这么多话。就连林有冉也说,自己哥哥对家里面的人都很冷淡,唯独对上吴桐会变得像个小孩子。吴桐和林又聃说了这些话,他说:“人这一辈子所能讲的话是有限的,讲一句就少一句,我只能尽可能的对其他人少讲一点,才能对你多说一点。”他很少说情话,所以这句话吴桐记得很清楚。
吃完饭后,两个女人说吃得太饱,要消化消化,林又聃只能陪着他们在附近的一个人工湖旁边散散步,最后实在太晚,不得不分开,他们才把刘艾送回家,打车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洗漱后,已经十二点多了。从那天回家后,林又聃让吴桐住在家里,自己借着忙项目的名义搬去了公司住,分开了十多天。俩个人都想对方,但是又不能像平时一样抱着亲热,只能安静地躺在床上,林又聃伸出手臂让吴桐枕着,轻轻抱着她的腰,说了句”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