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战群雄为侠义,兄弟情深在别时。
此时的龙木刚找到七心海棠,开心万分,正攀着悬崖去摘取。刚一得手就听见远远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差点摔了下来,胡斐见了,嗖的连发数镖,连中龙木身上的衣角,帮龙木缓了缓速度,龙木擦了一把冷汗,稳稳着地,递过海棠给程灵素说道:“不负所望。”程灵素也替龙木抓了一把冷汗,见他还能说说笑笑,小心翼翼接过海棠,放进包里。胡斐问道:“程姑娘,还缺什么没有啊?”程灵素摇摇头也道:“都齐了。”
龙木见他们来回一句,表情很紧张,也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胡斐一手帮程灵素拿包裹,一边跟龙木说道:“我们先下山,我路上跟你说。”
三人一路小心敌人埋伏,绕道赶去山下小镇,到了镇上已经是入夜了,三人找了间人家借宿着过夜,第二天向农家买了三匹马,匆匆忙忙的赶着路回苗人凤那里去。
一路上三人战战兢兢,生怕给敌人看到,虽也没有耽搁时日,却走了不少弯路,兜兜转转,一连换了几次马匹,才回到苗人凤的居所。胡斐见屋外的树上系着七匹高头大马,心中一动,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先去瞧瞧。”绕到屋后,听得屋中有好几人在大声说话,悄悄到窗下向内一张,只见苗人凤用布蒙住了眼,昂然而立,厅门口站着几条汉子,手中各执兵刃,神色甚是凶猛。环顾室内,不见钟兆文,兆英,兆能兄弟的影踪,心想他三人责在保护苗大侠,却不知何以竟会离去,心中不禁忧疑。
只听得那五个汉子中一人说道:“苗人凤,你眼睛也瞎了,活在世上只不过是多受些儿活罪。依我说啊,还不如早点自己寻个了断,也免得大爷们多费手脚。”苗人凤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又有一名汉子说道:“你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江湖上也狂了几十年啦。今日乖乖儿爬在地下给大爷们磕几个响头,爷们一发善心,说不定还能让你多吃几年窝囊饭。”
苗人凤低哑着嗓子道:“田归农呢?他怎么没胆子亲自来跟我说话?”首先说话的汉子笑道:“料理你这瞎子,还用得着田大爷自己出马么?”苗人凤涩然说道:“田归农没来?他连杀我也没胆么?”
便在此时,胡斐忽觉得肩头有人轻轻一拍,他吃了一惊,向前纵出半丈,回过头来,见是龙木和程灵素两人,这才放心。龙木走到他身前,向西首一指,低声道:“钟兄弟在那边给贼子围上啦,但还没什么大问题,苗大侠这边情况如何。”胡斐稍稍看了远处一眼,只见钟兄弟们正在跟恶人搏斗,略站上风。说道:“苗大侠情况比较不妙。”说完伸出手向房里指去。龙木只见五人正围住苗人凤,蠢蠢欲动,与胡斐互看一眼,两人象是很有默契一般,冲了出去,龙木起步一纵上了屋顶,胡斐则奔到门口,程灵素紧随其后。
他们这么一纵一奔,屋中已然知觉。一人喝道:“外边是谁?”胡斐笑道:“一位是医生,一个是屠夫。”那人怒喝:“甚么医生屠夫?”胡斐笑道:“医生给苗大侠治眼,屠夫杀猪宰狗!”那人怒骂一声,便要抢出。另一名汉子一把拉住他臂膀,低声说道:“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田大爷只叫咱们杀这姓苗的,旁的事不用多管。”那人喉头咕噜几声,站定脚不动了。胡斐原怕苗人凤眼睛不便吃亏,要想诱敌出屋,逐一对付,那知他们却不上这当。
苗人凤道:“小兄弟,你们回来了?”胡斐朗声道:“在下已请到了毒手药王他老人家来,苗大侠的眼准能治好。”
他说“毒手药王”,原是虚张声势,恫吓敌人,果然屋中五人尽皆变色,一齐回头,却见门口站著一个粗壮少年,另有一个瘦怯怯的姑娘,那里有甚么“毒手药王”?
苗人凤道:“这里五个狗崽子不用小兄弟操心,你快去相助钟氏三雄。贼子来的人不少,他们要倚多为胜。”
胡斐还未回答,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苗兄料事如神,我们果然是倚多为胜啦!”
胡斐回头一望,吃了一惊,只见高高矮矮十几条汉子,手中各持兵刃,慢慢走近。此外尚有十余名庄客僮仆,高举火把。钟氏三雄双手反缚,已被擒住。一个中年相公腰悬长剑,走在各人前头。胡斐见这人长眉俊目,气宇轩昂,正是田归农。
苗人凤仰头哈哈一笑,说道:“田归农,你不杀了我,总是睡不安稳。今天带来的人可不少啊!”田归农道:“我们是安份守己的良民,怎敢说要人性命?只不过前来恭请苗大侠到舍下盘桓几日。谁叫咱们有故人之情呢。”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洋洋自得之情溢于言表,象是今天必胜无疑一般。见门口站着的胡斐,又道:“原来药王庄一火没将你们烧死啊。果真大命啊,哈哈”
胡斐见敌众我寡,钟氏三雄一齐失手,看来对方好手不少,如何退敌救人,实是不易,他游目察看敌情,田归农身后站着七八名汉子拉著两条极长极细的铁练,不知有甚么用途。微一沉吟,便即省悟:“是了!他们怕苗大侠眼瞎后仍是十分厉害,这两条铁练明明是绊脚之用,欺他眼睛不便,七八人拉着铁练远远一绊一围,他武功再强,也非摔倒不可。”他向田归农望了一眼,胸口忍不住怒火上升,说道:“你毒瞎苗大侠,又烧药王庄,竟要一个毒计接著一个,非将人置之死地不可。如此凶狠,当真禽兽不如。”
其实田归农固然阴毒,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与苗人凤的妻子南兰私奔之后,想起她是当世第一高手的妻子,每日里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疑心是苗人凤前来寻仇,以至如今伦为他人一只使唤的狗,躲在他人的庇护中去。
南兰初时对他是死心塌地的热情痴恋,但见他整日提心吊胆,**夜夜害怕自己的丈夫,不免生了鄙薄之意。因为害怕,田归农的风流潇洒便减色了,于是对琴棋书画便不大有兴致了,便很少有时候伴着她在妆台前调脂弄粉了。他大部份时候在练剑打坐。
这位官家小姐,却一直是讨厌人家打拳动刀的。就算武功练得跟苗人凤一般高强,又值得什么?何况,她虽然不会武功,却也知道田归农永远练不到苗人凤的地步。
田归农知道,只要苗人凤不死,自己一切图谋终归是一场**,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宝,什么气盖江湖的权势,终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因此虽然是自己对不起苗人凤,但他非杀了这人不可。现在,苗人凤的眼睛已弄瞎了,他武功高强的三个助手都已擒住了,室内有五名好手在等待自己下手的号令,屋外有十多名好手预备截拦,此外,还有两条苗人凤看不见的长长的铁练……
程灵素靠在胡斐的身边,一直默不作声,但一切情势全瞧在眼里。她缓缓伸手入怀,摸出了半截蜡烛,又取出火摺。只要蜡烛一点著,片刻之间,周围的人全非中毒晕倒不可。她向身后众人一眼也不望,幌亮了火摺,便往烛芯上凑去,在夜晚点一枝蜡烛,那是谁也不会在意的事。
那知背后突然飕的一声,打来了一枚暗器。这暗器自近处发来,即快且准,程灵素猝不及防,蜡烛竟被暗器打成两截,跌在地下。她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原来是师兄薛鹊,只见他说道:“师妹,还活着啊,师兄担心死你了。”说着脸色一变又道:“给我乖乖呆着不动,别耍花样。”